那刹间,深山静,静得出奇,静得仿佛百山尽荒野,静得犹如千里无尘事,静得倘若万物没生息。
“潺潺淙淙”
世子听到了深山的溪走,由远及近汩汩流来,由微及呼啸绕耳不绝。
腊月山下水,总是凄凉意。
很难说世子在陈茯苓被徐喂虎抱在怀中的短暂时间里想了些什么,因为世子显得有些茫然,他对于陈茯苓和徐喂虎之间的事在此之前无从知晓,也深知当下的自己略显多余,更别提开口询事。
世子本意是想趁着这会儿功夫溜之大吉,刚到山门就遇上了这样的事,这后山不去也罢,心中还带着几分自嘲地说了句南延后山果然不是什么人想去就能去的。
可就在梁秀准备要扭头就走的时候,陈茯苓挣开了徐喂虎的手臂,随后一个轻盈的旋跃,落在了世子身边。
世子满眼疑惑地看了看陈茯苓,又看了看徐喂虎,说实话世子心里有些抗拒,他并不想参与到陈茯苓和徐喂虎的爱恨情仇中来。
但世事大数时间是事与愿违的。
比如当下,陈茯苓两眸中漓着两行泪,也不去擦,只是吸了吸鼻子,朝世子轻声道:“世子殿下,帮嫠人个忙行吗?”
“呃…”梁秀耸了耸肩,示意陈茯苓接着说。
陈茯苓挤出了一个不像微笑但又不难看的笑容,牵强地笑着说道:“嫠人就当世子殿下应下了。”
梁秀挑了挑眉,咧了咧嘴角,还以一个牵强的微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了呗…世子心想。
陈茯苓没有再看世子,而是将身子转向徐喂虎,与徐喂虎相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就这般相互看着,许久后,陈茯苓才缓缓开口说道:“你…真就没话可与嫠人讲了么?”
“有吧?”徐喂虎长长出了一口气,站得久了显得有些不自然,捏了捏拳头,将目光偏向陈茯苓身旁,接着说道:“实话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你…倘若非丑石的事,我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的…”
陈茯苓抿了抿弹指可破的红唇,嫣然一笑,说道:“或许在你心里,嫠人早就没甚可留念的了,也是,毕竟嫠人是嫠人。”
陈茯苓刻意将“嫠人”二字提重几分,有意地向徐喂虎表明了自己早已嫁人,且亡夫。
“我知道你的事。”徐喂虎强作几分风轻云淡,头微微低垂,深感浑身难受,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我…”
徐喂虎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束手无策,但这时候也没有了再躲避的途径。
陈茯苓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白皙的鼻子上青筋被绷紧得仿若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般,“没事儿,嫠人也没再想过些什么。”说罢,她强硬地止住了自己的眼泪,闭上眼睛花了几息时间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才接着说道:“嫠人这次来延山,并不是为了你,还望莫多想才好。”
“我知道。”徐喂虎佯作轻松地笑笑,抬起头看了眼陈茯苓,“放下就好,往事不提也罢。”
陈茯苓稍稍打量了一下徐喂虎,带着几分挑衅地说道:“你打不过嫠人。”
“打不过你的人很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徐喂虎讪讪地笑道,脸庞微微灼热,显得有些无地自容。
陈茯苓歪了歪脑袋,莞尔一笑,不冷不热地说道:“看来徐公子回庭里也并不是甚么很好的决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