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吟随着长啸齐止,延山再是陷入深夜的寂静,阿猫回头看向世子二人,目可察意。
梁秀一惊,说道:“我似乎看到了…它眼珠子竟能说话!”
“书生曾言,万物皆可窥道,这个世间有少数得道灵兽可通人性,如史圣蔺长生座下的一大一小两青驴,或如曲圣关卿斋的只鹤孤雁,或口吐人言,或目传人意。”陈荠解释道,“阿猫让我们去两仪湖。”
“两仪湖?”梁秀问道。
陈荠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幼时入庭学艺,先生与在下讲的第一句话,便是告知不可擅自去向两仪湖,那是延山气运所在。”
关于两仪湖,作为南延世子的梁秀略知一二,师父对两仪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查究,多年前国事匡禄曾言“五兽镇太明”,四境及中原皆有镇压气运所在,唯独江南没有,此事困惑南延王多年,府中诸多幕僚寻找多年,可奈何如何推演,都没有结果。
气运不镇则散,若散,则国事衰也,此事不容回避,好比西亥的气运命脉,便是在圊山寺下,众所周知圊山寺中聚集各色牛鬼蛇神,鱼龙混杂,不少身背滔天大罪的囚人皆依仗圊山寺苟活于世,奈何其下镇着西亥气运命脉,西亥王府不敢出兵围剿,怕漫山白骨打散了西亥气运,这也是圊山寺能存活至今的唯一原因。
梁秀心中泛起几分沉重,阿猫定是得庭中高人指使,才会在这三更半夜时分让二人前去两仪湖。
那会是何人?所为何事?梁秀心心中忧肿,却非怕生事,而是忐忑应事。
二人四目相对,随后朝两仪湖行去。
梁秀突然出声道:“按你所言,那能在两仪湖居息的,应该就是南庭主王老先生了吧?”
“在下也不知晓,虽说在山里呆过几年,但是未曾去过两仪湖。”陈荠苦笑道,“当代弟子里,去过两仪湖的,估计不超过三人,师父那一代人,去过的也只有寥寥无几的数人,小师叔是那一代第一个去两仪湖的人。”
梁秀并未惊讶,以李本楼的异禀之姿,在南庭中被当作稀世珍宝也不稀奇,但陈荠这番话,道出了踏入两仪湖的门槛颇高,如此一来梁秀心中更沉,去过的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可他呢?年近束发,却仍徘徊于一品。
两仪湖伴于延山左峭,行半里路绕过半山可达,一路上再不见茂林丛生,皆为枯藤老树,皆已风烛残年奄奄一息,可当眼观时,心中不由为之一振,不知为何,梁秀觉得枯藤老树还可苟活万年,深信不疑。
迈过沉沉老林,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行破旧得一推即倒的栅栏,栅栏不及人腰,一跃可过,东倒西歪横七竖八,感觉并非是为了阻拦,因为若想靠此些栅栏作阻,也太过敷衍了事。
在栅栏旁,有一间不大不小的竹屋,纵使是昏暗深夜,也可清晰地分辨出竹子的枯黄,好似已被暴晒了数百年,脆得一戳即碎。
二人走近,瞧见竹屋前随意地插着一匾木板,潦潦草草写着三个大字。
守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