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综与陈庆之的连连催促下,大军的行军速度非常的快。三天后,陈庆之与萧综便赶到了徐州彭城。
宣武将军萧睿与元法僧知道二人将要到达徐州,便早早地在彭城外候着了。元法僧知道豫章王萧综在南梁朝堂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便大摆鼓吹之礼,命令彭城百姓夹道迎接。萧综与陈庆之来到了城门前还未下马,安郡公便殷勤的跑到萧综面前牵着马的辔头,笑着说道:“王爷下马小心些。”
萧睿看着头发都有些花白的安郡公扶着弱冠之年的萧综下马,心中有些不屑。更何况他投靠在威王的羽翼之下,自然对豫章王没有什么好感,于是只是冷眼观瞧着二人。
陈庆之在一旁看着,自然知道没人会扶他下马,于是倒也不自讨没趣,慢慢滑下马来。
萧综与陈庆之站定之后,萧睿这才迎了上来与安郡公一起跪拜行礼。萧综慢慢扶起跪在面前的二人,说道:“本王年幼,经不起二位大人的行礼,快快请起!”
元法僧起身说道:“豫章王说的哪里话,朝野之中谁不知道豫章王你年轻有为,才华横溢。连我这远在番邦之人都知道王爷你是众位皇子中最像陛下的,老臣之所以跪拜实在是仰慕殿下啊!”
元法僧早知豫章王有夺嫡之志,故此说出这番话来表明心迹,想以此来拉拢萧综。但此时,萧衍在萧综眼里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萧综听到这番话立刻青筋暴起。
“元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敢与陛下相比?元大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等僭越之言,是何用心?”萧综义正言辞的说道。
元法僧有些傻眼了,他原本只是想阿谀奉承萧综而已,谁知道萧综不但不领情,还给他扣上了个僭越的帽子,一时有些慌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向安郡公这样的人,日后在大梁朝堂必将是权势之臣。这豫章王却一改拉拢权臣的常态,大庭广众之下呵斥起了元法僧。再说了,这豫章王乃陛下之子,说他像陛下倒也无可厚非,僭越之罪从何说起?倘若说他不像陛下,这才是谤君之罪。
人老奸,马老滑。元法僧虽然不知道豫章王为何大发雷霆,但立刻跪下说道:“老臣乃北境番邦的粗鄙之人,实在不懂礼数,冒犯了大梁天威,还请豫章王恕罪。”
豫章王看着元法僧说道:“这次便罢了。不过我南朝乃礼仪之邦,还请安郡公日后多加小心。”
“老臣牢记在心。”
萧综这才扶起元法僧,说道:“元大人请起!”
元法僧的心态到也是极好的,依然喜笑颜开的对萧综说道:“王爷,府上已备好宴席,还请王爷赏脸。”
于是,二人便相携进城。萧睿则径直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向陈庆之作揖说道:“萧东陵(萧睿字)拜见宣猛将军!”
陈庆之忙扶起萧睿说道:“萧将军何必如此客气,子云不敢受将军大礼。”
“陈大人,我萧某人并不是因为你是文德主帅,官阶比我高而施礼。我乃一介武夫,不懂得那些繁文缛节,更看不惯那些迂腐之人。但我萧某人佩服你这几日的运筹帷幄,故此向你施礼。萧某之前对大人多有不恭,在此赔罪了。”
“哈哈哈!萧大人太客气了!我陈某哪敢说什么运筹帷幄,只不过是个想要混口饭吃的小吏罢了。萧大人太抬举我了。”陈庆之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往城门里凑。刚才他听见元法僧说大摆宴席,他的眼睛便有些发光。他恨不得赶紧去大吃一顿,只是被萧睿挡着了去路,只好敷衍两句。
刚要走进城门,陈庆之忽然无意间看到了城门口新砌的城墙,他知道三日前的那场大战。于是便停了下来,问道:“这就是三日前,魏军冲开的缺口?”
萧睿说道:“正是,幸好将军嘱咐我将兵屯在城外,否则我等早已身首异处。”
陈庆之低头看了看护城河,河内依然有没有清理干净的瘀血和残肢断臂。
“陈将军,你在看什么呢?”萧睿看着陈庆之沉默不语,于是问道。
陈庆之看着草地上的血迹说道:“怕了,陈某怕了!”
“怕什么?”
“陈某之前不过是一介文吏,这次出使徐州也不过是掌管礼仪之事。但今日,陈某要卷入这场战事之中,故此有些心悸!”陈庆之凝视着草地上的血迹说道。
萧睿平生最不屑的便是怕死之人,于是对陈庆之的敬意有些削弱,只是淡淡的说道:“大丈夫为国分忧,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又何惧之?“
陈庆之便不再废话,低头向城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