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君王而言,制衡之道是必点的技能。
朝野势力若失去平衡,君权如何得以体现,君位如何得以保障?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田氏代齐,燕国内乱,俱是教训。
即便是伊尹与周公,在君王们眼里,都逃不出缓则的评判。
君位传承,何时容得臣子们置喙了?
因此,太傅嬴虔和老世族的势力在商君二十余年如一日的排挤打压之下犹能残喘,秦公暗中出了多少力,除了秦公自己,无人知晓!
矛盾的情绪一闪而过,秦公转开话题,看向嬴麒吩咐道:“加紧督促蓝田大营,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造出投石车。另,少府与墨者,汝亦可调动。”
“喏!”
嬴麒郑重领命。
商君在一旁补充道:“所谓提升投石机命中率之法,亦要尽快取来。”
“商君放心,待回营后,我会立即请家姐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兀墟山里。”
嬴麒看似在大包大揽,话里话外却在强调吴澜与秦玥儿的关系,同时暗暗提醒秦公和商君,别忘了人家提的条件!
秦公怎会不知嬴麒的小心思,当即瞪了他一眼,微愠喝道:“还不速去!”
嬴麒浑不在意,嘿嘿笑了两声,依次向秦公和商君行了一礼,方才从容退去。
“太子之性格,似有所转变。”
商君看着嬴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拐角处,轻声说道,“不再一味刻意深沉,青年跳脱之本性稍有回复,这是好事。”
“吾亦有所察觉,确是好事。”
秦公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突兀问道,“商君对那吴澜是何看法?”
“未见其人,未闻其言,未睹其行,鞅不敢妄下评判。”
除了由伯便没有旁人在场,商君与秦公相处的方式有所改变,不再刻板遵从君臣礼仪,更显亲近许多。
秦公对此感到颇为欣喜。
说到底,若非身处秦国国君之位,承宗庙社稷之重,秦公与商君之情谊远比伯牙子期更深厚。
“吾曾召其入咸阳听用,以观其品性、才能,却不曾想”
秦公说到此处,竟罕见地露出些恼怒的情绪,“今次更以军国重器相要挟,真当吾秦剑不利否?”
商君却不接话。
这是秦室公族的内部之事,他身为外臣,不想插手其中。
等了片刻后,见秦公情绪恢复平静,商君转移话题说道:“君上,有投石车之助,破五国合纵联军更增几分胜算。只是如何才能用好,还需仔细琢磨,不可大意。”
“商君此言大善!”
秦公赞了一声,想了想,说道,“便劳烦商君召集诸将领共同谋划了。”
“喏!”
商君拱手行礼,郑重接下命令,把这当成了眼下的头等大事来对待。
这时,秦公脸上的疲倦之意已非常明显,商君便适时告退,自去处理一干政务,并把投石车运用之事布置下去。
秦公也没多留商君,歇息了片刻,也起驾前往太傅府。
远在千里之外的吴澜要是知道秦国之国君、储君与相国,这三个秦国地位最高、身份最尊崇的贵人,因他一封信便如此大动干戈,会是怎样的心情?
怕是会哈哈大笑,自鸣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