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婉夫人怀疑的目光只是直直的盯着他看,也没有出声叫喊。她应该还在怀疑却不能完全确定,毕竟那天晚上黑灯瞎火她并没有看清楚秦天明真的容貌,再加上秦天明说话之时故意压低嗓门变作与那日不同的音调,婉夫人惊疑不定,又处在这般紧张的场合,她也是一时间乱了手脚不知所措。
秦天明提起一口气,眼睛不敢偏离半寸,只有一直望着白奎那双阴森森的眼睛,勉自从容道:“白会长方才一番打击黑心商人的言论为国为民,让在下感动的紧,若是大梁城中的诸多商人均能遵纪守法绝不囤积居奇,那么自然是百姓之福,至于高利贷的问题,倘若能杜绝商人以贷款谋取重利的勾当自然是好事一桩,可又听白会长所说要杜绝大梁一切贷款生意,这就像是脱了裤子放屁,毫无必要。”
全场轰然低笑,白清秋嘴角嫣然,就连婉夫人也是不禁莞尔,只有白奎依旧沉着脸道:“本会长以身作则,亲自决定放弃高利贷的利润造福百姓,难道此举有错不成?”
秦天明后发制人道:“错到没有,只是细想来却是矫枉过正,却无必要。”
白奎眉头大皱,忍不住顺着秦天明的话继续问道:“何为没有必要?怎么没有必要!?”
秦天明微微一笑,道:“敢问白会长,若是将所有的借贷生意一并断绝,那么在座的诸位谁又能保证在做生意的过程中不出现资金短缺或不足的问题呢?如今局势紊乱,天下不安,生意难做,万一诸位在行商的过程中出现了某些差错导致资金断绝却又不能去借款,难道只能苦等坐以待毙不可?”
白奎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道:“商场有如战争,无能力经营者缺乏资金全然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这般只能等待被人吞并。”
秦天明连忙又问:“一人坐大吞并别家,时日久了这大梁城岂不是一家独大?”
白奎傲然道:“一家独大又如何?一家大了便有更多的钱财向国家交税,如此国家富强岂不是好事!”
此言乃是白奎的心底话,他确实是这么一套商场厮杀的狼性思维,宛若二十一世纪亚当斯密的不受控制自由发展吞并的市场经济理论,可来自后世的秦天明当然知道这套理论的弊端如何。
那便是大商人会越来愈大压缩的生存空间,最后导致巨大的贫富差距,甚至造成一家吞并多家成为垄断巨头。
那么,试问大梁城有谁最强又有谁能一家独大呢?
只有白奎一人。
全场商人先是沉默不语,再是眼光急变,在座的可没一个是傻子,稍作琢磨之后便十分清楚白奎的歹毒用心,表面上看起来白奎放弃高利贷的收入是为国为民,可长时间去看一旦大家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到时白奎肯定会以丰厚的家资贱买他们的产业鲸吞活剥,最后直至把他们的生存空间压缩榨干。
这个老贼!实在阴险!
众人心思浮动,已有了计较。
只是他们碍于白奎声势尚没有胆量直接抵触,他们饱含希望的眼睛落在全场唯一一个站着的人身上,期待这位年轻人能够凭着足够的智慧压制住白奎老贼。
秦天明一直在观察周围局势,商人们议论纷纷之时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已经将颓势挽了回来,接下来便是全力反击的时刻!
不给白奎反应的时间,秦天明刻意加重语气说道:“白会长此言差矣,纵观商道,应是百花齐放大加一起发财,商人多商机才多,商机多挣钱的人也就多,挣钱的人越多上交的税款也就越多,绝对的垄断就像是一潭死水,终将失去全部的活力,这就如同揠苗助长,竭泽而渔,富了一人,却害了千万人。”
“说的好!”孟云贵实在抑制不住兴奋的冲动大喝出声,其余商人勉强克制没有跟着喝彩,却也是暗暗点头称是。
垄断理论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是不得人心的,因为这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做法,大家都知道这么做是错误的,可却不能像秦天明这般能深入浅出的将这番道理讲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