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6.14 22:35:00
沼泽地的雾气很浓,黏湿的杂草丛频频粘着裤脚,即使行进了很久,我的眼前仍旧白茫茫一片,惨白的雾气像鬼魂般缠绕着,让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我停下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有些锈蚀的怀表,滴答滴答……滴答滴答……齿轮带动钟表指针发出的机械声此刻无比刺耳。
怀表虽有些锈蚀但依旧精准——这是父亲早年留洋归来后留给我的纪念,我愣愣地看向表盘,现在钟表盘上的指针正呈一个极其微小的锐角,时针停在了数字11,而分针则即将走完又一个无尽的轮回并指向12的位置。
月亮躲在阴暗的云层背后,回过头去,雾气已然掩埋了过往的踪迹。
这里静得出奇,我不确定半夜一个人进沼泽地会有什么危险,黑松林组成的天然迷宫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二十分钟前,阅览完最后几页建筑分析图并决定拉下百叶窗,关灯就寝的时候,远远的,透过窗户,我发现了它——一束亮光,像是有人拿着手电在沼泽地的深处向我传送某种信号。
那儿不该有人居住,而那“手电光”更不像是自然现象。它富有规律,似乎在催促着我赶快过去。
沉沉地吸完整整一根烟,在烟草的刺激下,头脑又变得精神起来,我兴奋地披上大衣、揣上半盒火柴和几根烟走下了楼。
于是,我踏上了这趟本不应该存在的旅程。
继续行进,白雾稀了些,可四围的一切都变得有些狰狞、诡异了不少。我像个盲人凭借着幽幽的月光在沼泽地的林间乱撞。
就在这时,不远处亮起了一点朦胧的灯光,透过层层迷雾进入了我的视野。
那点灯光不是之前看到的手电似的光,它的位置很高,穿过松林遮掩的枝叶,就像从一座灯塔里透射出来一样;而之前的手电光芒更像是从低处发出的。
好奇心驱使着我向那点黯淡的灯光走去——虽然我知道沼泽地里没有灯塔。
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有人循着我的步调一直在跟着,回头望去:空无一人的沼泽地一片死寂,连半点鸟叫声也消失殆尽。
等再回过头来时,灯光已经消失了,在前方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道两米多高的铁铸水泥围墙,围墙是典型的西式栅栏型,顶部由齐刷刷的一排簇状锈铁箭头组成,在无铁箭安插的水泥墙顶部则嵌满了碎冰锥般的玻璃渣。
越过围墙排排的遮挡,我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东西。
——废墟、雕像、医院。
是它……
1999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