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画面中的小春陈朴差点有些认不出来。
他卖掉了现在院子里的黑色豪车,摘下了脖颈上的金色项链和脸上黑色墨镜,就连脑袋都小了一圈。
他买下了一处商铺,在建康市开了一家小超市。画面中的他躺在一张黑色的皮革长椅上,摇着扇子吮着冰棍看着电视,好不惬意。
是世上向来是没有什么恶人有恶报的,有恶报的最多是贪财的蠢人。
碰巧,这蠢人中,并不包含这个小春。他爱财,但也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在用这批深海鱼油坑蒙拐骗到了一笔巨款后,小春果断收手。
他进城买了三套房,盘下了一间商铺开了家超市。日子没有从前那般大富大贵,但也活得是逍遥自在。
他的好些同行骂他傻,却在国家政策收紧后被扒出来,赔的倾家荡产,好些人还为此有了牢狱之灾。
“是个聪明人。可惜。”陈朴摇了摇头。
若把这份心思用在正途上,这个小春肯定也过不了多差。
可惜他用出去的每一张钞票,上面都沾满了鲜血。
直接出面戳穿肯定是不行的。自己在家只是个还在上学的晚辈,说话没什么分量。
而且以家里大部分中老年长辈的知识文化水平,哪怕自己将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估计也难以辨认。
在他十年后的生活中又逛了一会儿后,陈朴慢慢有了主意。
将一串数字默读两遍并记住后,陈朴退出了蝴蝶模式。
“小春,还是你好!”陈朴那位郑叔叔已付完了钱,手里正捧着那两瓶“上等”的深海鱼油,不住地向小春道谢。
小春哈哈大笑了两声:“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陈朴扫视了一眼饭桌,放下了碗筷:“大家先吃,我先去上个厕所。”
离开饭桌、躲进厕所后,陈朴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汪婆婆吗?”
小春的母亲汪婆婆陈朴从前有见过几次,没怎么说过话,但至少知道有这么个人。
“喂?哪个啊?”
汪婆婆年纪大了,听力也不太好,陈朴连吼了几声她才勉强听到:
“哦哦!你是大丫头那边的儿子啊,我知道的。干么四啊?”
汪婆婆对陈朴印象不深,但多年的拜年来往,她好歹对他也有些印象。
“是这样的汪婆婆。您儿子今天在我姨娘家这里吃饭,在推销保健品深海鱼油哎!”
保健品汪婆婆还是知道的,但深海鱼油是什么,她还真如陈朴所料那般,一窍不通。
费尽唇舌和她解释一通后,汪婆婆终于是明白了:
“还有这种好东西?他在那里便宜给你们?”
迟疑了一会儿后,汪婆婆有些生气:“有这么好的东西,他怎么不给我?”
陈朴在电话那里偷笑了两声。果然,鱼儿上钩了。
不过,他还得添油加醋两下:
“汪婆婆,也不能怪小春叔叔啊。他那一瓶药进价就要240块钱,卖给亲戚250,再怎么样也是能回本的。”
“你是他亲妈,他肯定不好意思收你的钱。但这种东西要真白给你了,他一瓶就要亏两百多块钱啊。”
“汪婆婆,现在挣钱不容易啊!两百块钱,小春叔叔要忙好一阵子了!”
陈朴说得虽然很有道理,汪婆婆却更生气了:“两百多怎么了?他挣那么多钱,给我一瓶两瓶怎么了!”
“而且你不是说,那一瓶里有好多药的吗?他哪怕舍不得全给我,让我吃两粒也是好的啊!”
“这个小兔崽子还瞒着我,知会都不知会我一声。真是个不孝子!”
骂骂咧咧说了一会后,汪婆婆气得按了几下都没挂掉电话。
放下手机后,汪婆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自己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这个儿子带大,现在长大了有出息了,连几颗药都不让自己吃?
汪婆婆越想越来气,索性拐杖一拄,推开院子的铁门就朝自己那小妹家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