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铭初听此言时面色阴沉,紧接着却是又缓和了下来道“那也不妨事,叫那帮猴崽子们争去吧,这买卖和谁做不是做,咱家这堂堂东厂犯不上为这种小事抛头露面,掺和纪家的家事,传出去有碍咱家的官声”
尚公公此言虽说的轻巧,但面上却也能看出几分的不悦,谢宇并不因此气馁,再接再厉道“尚公公此言差矣,若不是我屡次有恩于那纪云闲,他岂肯将这赚钱的营生分给咱们做,若是换了旁人,就算囿于尚公公您的官威,那也怕日久生变,咱们做的乃是长远的买卖,这合作之人乃是重中之重啊,再说了,您说那纪家老爷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纪云闲不在家,他便死了,此事料想也有些个蹊跷,东厂去查问,也不能算作出师无名”
看谢宇说的有理,尚铭也觉得还须找个靠谱的人,盯着自己的买卖,才好放心,于是便道“嗯,如此说来,此事却有几分蹊跷之处,咱家的买卖倒还在其次,人命关天,本督主既然听闻此事就不能不去过问,顾昌!你随谢知事去纪家,将此事与我查问清楚喽”
那顾昌乃是东厂的三档头,这东厂除了大档头和几个要紧的手下外,其余几个档头和绝大多数番子都不是太监,这顾昌也是早年从卫所中提拔过来的人,此时唱诺应了,点齐了七八个番子,带着公事便跟着谢宇去纪家问案去了
谢宇威风凛凛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八九个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一路之上穿坊过市,道路两侧尽皆静街闭户,一众东城的富户也是风声鹤唳,看得谢宇是啧啧称奇,果真这东厂的恶名不是盖的,拿来吓唬平头百姓还真是出奇的有效
等到了桃条胡同,正看见胡同里纪家大门外守着一众的闲人,此时正围拢在纪宅的大门外,看门口纪大少爷和老管家哭的惨烈,谢宇带着一众番子从胡同口刚拐过来,就被那些富户邻居看了个满眼,有几个反应快的扭头就跑,剩下的也是作势要一哄而散
谢宇看着心急,心说这些人可不能散,还得仰仗着他们传话作证呢,于是高喊道“你们莫要跑,我等出的乃是公差,与闲杂人等无干!”
谢宇这一嗓子喊出,那些人跑的更快了,皆是只恨老娘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般,不住的向前猛冲,一看谢宇着急,那顾昌也喊了起来“都给我回来!以为顾档头我一个个儿的都不认识你们呐!跑我就抓不到了?今日不跑则已,跑了的明天开始我顾昌也不嫌麻烦,挨家挨户的去敲门,你们跑吧!跑啊!”
一听顾昌这么说,一个个的富户好似被他顾昌施了定身咒儿,登时立在了原地不动,紧接着便缓缓的转过身来,面上皆是如丧考妣般的又走回了原地,心说自己看个什么热闹,现如今可倒好,被东厂的催命鬼盯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谢宇一看顾昌的手段,顿时心中暗暗的佩服,这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东厂果真是富户克星,若是不小心碰上那就只有认栽的份儿了
顾昌扫视了一眼四周围噤若寒蝉的富户,看的这些人一阵的哆嗦,然后便俯身问那纪家大公子道“你方才在此处嚎哭,所为何事啊?”
纪云闲此时早就被吓得不哭了,看着帮番子似是谢宇领来的,这才敢壮着胆子说道“回顾档头的话,我本是这纪家的长子,我爹今日亡故,家中二房夫人不让我回家尽孝,万般无奈,才在此落泪”
“长子尽孝乃是人伦常理,岂有阻拦的道理,你们几个敲门去,让纪家开门”顾昌命道
随即他又问纪云闲道“你爹死前身体如何,是病故还是暴毙?”
“我爹卧床月余,但前几日方还能下些粥饭,脑子也清楚的很,怎料想不出三日人就这么去了。。。”纪云闲看顾昌问的大有深意,忙也大声回的真切,让四周围的街坊都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