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方莫已来不及再想许多,遂赶忙搭言道:“听!听!听!以后这女鬼的话便是圣旨!我们祖孙两个必须遵从!外公!你就按她的话去做吧!”
独孤非凡见外孙如此讲来,自是听话已极,遂狠命地又奔着左上方挖去。
霎时间,灰土簌簌,烟尘滚滚,直溅了他满身满脸皆是,他也兀自不觉,当真是恍如奉了圣旨一般。
可顾宁儿闻到方莫之言,脸上当即一红,轻轻地啐了一口,启唇嗔道:“你这个没头没脑、没羞没臊的坏家伙!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也就是了,再加个老疯子却又作甚!”
方莫也知情急之下失了言,遂也憨憨地笑道:“适才我也是着急得紧了,方说了浑话!只是……现在已然如此气闷,不让他停下,为何反而让他继续再向上方挖去?岂不是自行速死吗?”
此刻,顾宁儿方颓然一叹道:“这却也是我最后的一条计策了,这老疯子的行为绝对不是你我所能制止得了的……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挖个痛痛快快!我适才细细地想了一下,这两个洞穴在入口时紧紧相连,但内里的走向却是活路直行,死路向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左上方便是那条活路的洞穴。现在只盼得老疯子能在气息用尽之前打通两条道路。到时侯,活路的空气一旦进来,你我二人尚有逃命之望,如若不能……那也只得祈求老天保佑了……”
方莫闻得顾宁儿之言,只觉极为有理,遂不再多话,努力地调匀呼吸,保持着身体静止,以求减少空气消耗。
而顾宁儿自然也是如此,一般无二地学样不动。
一时之间,整个洞穴之内只剩下独孤非凡一个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兀自挖个不停。
但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出了顾宁儿计算之外的是,这准子在挖洞之时生怕两处洞穴相连太近,到时承受不住压力坍塌而毁,遂在左边活路挖了几丈之后突然就向左拐了个大弯,登时便与死路拉开了距离,越来越远。
而顾宁儿在下洞穴之时,只顾着在洞口等待方莫,哪里晓得活路里竟还会有如此变故,所以千般算计全然落空,生生地错开了正确的方向。
而如今,任凭独孤非凡如何快速,也自是徒劳无功而已。
如此这般,洞穴之内的空气难免是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到了最后,终于是全然吸不到半点了。
饶是方莫与顾宁儿的内功均已不俗,却也硬生生地被憋得脸面发青,紧紧搂抱在一处昏死过去。
看情形,只怕不消一时半刻,便会成为两缕无主游魂,再无生还可能。
而此时,洞穴之内只剩下独孤非凡一人兀自在挖个不休,随着“窸窸窣窣”之声不停地传来,显然已距离方莫二人昏倒之地甚远了。
但此刻,独孤非凡也已然是屏住了呼吸,只怕当他吐出这最后一口气时,这三人也就当真到了绝命的关头。
可就在这个当口,天无绝人之路,洞兀然间灌入了一股清凉的空气,冰冰冷冷,新鲜异常。
霎时间,方莫与顾宁儿同时鼻中发出了“嗯”的一声,幽幽转醒过来。
不消片刻,二人旋即恢复了神智,顿时,口中不停地疯狂呼吸起来,直觉得恍如又重新再世为人一般。
方莫紧紧地抱住顾宁儿,口中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宁……宁儿……你猜中了……那独孤非凡当真挖通了活路……可真是老天有眼……”
此刻,顾宁儿也是兴奋异常,可正待她欲开口说话之时,转瞬间就已察觉出不对,当下便瞪起了秀目,急急言道:“嘘!噤声!只怕另有变故!”
方莫闻言心中一惊,立时闭上了嘴巴,侧耳细听起来。
果不其然,片刻之间,方莫就已然听见一阵轰轰之声滚滚而来,再转而愈响愈大,仿似瞬间就要到了身前一般。
此时,顾宁儿脸儿已然骇得煞白,口中失了魂般言道:“好狠的独孤烈……好狠的独孤烈……为了不让我们有突围的机会……他竟然不顾一切……引了最珍贵的水源来淹死我们……难怪会耗费了如此久的时间……当真是毒辣到了极处……”
方莫闻顾宁儿此言,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惊叫道:“水?他莫不是疯了吗!!这怎生可能……”
但方莫话未言完,涛涛的水流已然猛灌进来,登时将二人冲得分散开去,狠狠地撞在了洞壁之上。
这二人此刻再也没有了生存之念,只盼着能够死在一处便是最大的心愿了。
但奈何水势太急,洞内又黑暗,遂连这点要求皆已变成了痴想。
几个来回间,二人口鼻之内俱已被水灌满,立时被呛得无法喘息,再也呼喝不出来,瞬间再度昏厥,生死不知。
而这条通道地势向下,水流灌入后力量又甚猛,一旦注满,登时又顺着独孤非凡挖掘的左上方孔道涌入进去。
这一来,直把独孤非凡吓得鬼叫连连,双手拼了命地便向头顶洞穴抓去,但奈何无论他再怎么发狂,也终究不及水势的凶狠迅猛。
刹那间,水流便卷着他的身子,狠狠地撞在了孔道顶端之上。
不过,万幸独孤非凡内功深厚,并未立时昏死过去,但饶是如此,他却也被碰了个七荤八素,天旋地转。
可巧之又巧,独孤非凡的这一撞,竟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生生地顶开了这独孤非凡挖了许久的孔道,推着他直直喷出,跌到了绝神宫外的一处沙漠之上。
而此时,虽然天近黄昏,但照比洞穴之内的漆黑一片,这一抹残阳简直就恍如光芒万丈,登时喜得独孤非凡又笑又跳,直如纯真孩童一般。
可正值他欢喜之际,突然间一声闷响,背后的孔洞骤然扩大开来,又一转眼,沙土吃了水,分量加重,整个地面一阵摇晃,竟是崩塌下去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