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超凤也说:“这一年你对他那么好,从家里带来好吃的先给他,帮了他那么多忙,没想到这家伙一考上就变脸。要不,咱随时盯着点,他来拿录取通知书时骂他一顿?”
宋姣虽然生气,似乎也有心理准备:“算了吧。谁叫咱没本事没考上呢。使使劲,明年咱也考上一所好大学,叫那些没良心的看看,叫他们后悔都找不着地方。”
张芳说:“班长,再找朋友可得长好眼,你看看之前你找的这俩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呲毛。”
魏超凤说:“豁上咧,明年考不上后年,后年考不上大后年,我还就不信咱姐妹考不上。”
听着魏超凤发狠的话,宋姣还是有些担忧,年龄不饶人。再者说,同样是复习生,女生比男生的压力更大。
学校里很清静,除了蝉在树上无聊地叫着。整个校园里,只有复习班的教室门开着,显得很没有生气。即便是有学生在校园里散步乘凉,也是无精打采的。
与复习班的死气沉沉相比,教务处显得相当热闹与喜庆,一封一封信件的寄来,就是一份又一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为此,教务处的陶志尧主任专门叮嘱传达室的孙其明老孙头,一有大学录取通知书,马上送到教务处,交给牛会胜老师。
这几天,牛老师天天吸着石林烟,一些考上本科的学生前来领通知书时,递上两盒石林烟,同喜同贺嘛。到了中午,牛老师就叫上陶主任去供销社饭店喝一盅。教务处是个油水很大的小衙门,征订教材,购买复习资料,印刷试卷,哪一项没有好处?这还不说高考学生用车住宿等项目,酒钱不用愁。
前来领高考通知书的学生,高高兴兴地揣着通知书回家报喜去了,在学校复习的落榜生则老实的很,又生怕碰到高考得中的学生,所以基本上是宿舍教室两头活动。
“哎哟我的那个天,现在就这么积极,以后还过不过?”吴若水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三下五除二,收拾利索。
吴若水一打量,偌大的宿舍,就剩下吴新波还在做美梦。
“皮子,皮子,上课去啦!”他喊了一嗓子,也不管吴新波听没听见,便跑上楼。
教室里,静静的,偶尔有做习题的,也是直出神。倒是看杂志的自得其乐,也有几位同学在和课桌亲嘴。
“真是老头子上树,悬之又悬。不来吧,在家不敢出门。到了学校又是啥也不想干,这算什么事?!”吴若水也不知干什么好!干什么也没有心绪。
或许是大家还不太熟识,班里的气氛并不太好。
但是,终于有老师来上课了。
“我说几句。这一节是数学课,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们先上自习。那天刚发了今年的高考题,不难,咱学校平均一百零一多点。除去一中便是咱。这一节课先做做,明天我再细讲。”数学老师卓越说,“我说话别不愿意听,咱复习生拿上三四百块钱来复习,得干出点明堂来。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三四百块钱你们的父母得攒多长时间?你们难道就不想想吗?刚才我进来,还有几个睡觉的。像话?!复习一年,争取考上本科,考不上本科,也得走专科或中专,这样才对得起那复习费。我不多说一些,自习吧。”
数学老师卓越有一手,他是九中能在县里取得好名次的老师之一。校长书记都让他三分。
因为吴若水那天回家,高考数学题当然没有他的,他也乐得清闲,便四处打量。四十多个人,阳盛阴衰。仅五名女的。原来的同学颇有几位,也个个瘟鸡似的,不是睡觉就是发愣。
吃过午饭,宿舍里又有几个人躺在床上聊天。或许卓越老师的话发挥了些作用,没有谁不是奔大学而来。面朝黄土背朝天,实在过够了。到九中来的,几乎全是农村里的学生,无论学生本人,还是家长,都希望考上大学,不再在这黄土地上受罪。诚然,现在农村生活有所提高,也只是解决温饱而已。一个复习生,为了自己的前程,不得不花上钱,搭上工夫,让年迈的父母为他们流汗,他们来挤独木桥。
卢波涛者,又有几人?他父为镇长,考大学对他来说,能考上最好,考不上也不会去农村种地。呆在家里无聊,便来学校找人解闷。如果按分数来卡,就是拿钱卢波涛也不够级别来复习,但他有一个镇长的老爹。
各色人等,相聚而来,不易!
吴若水在床上合计:“一个班考上二十个学生,已是打破九中的历史记录,还有一多半复习生没戏。复习一年后,那将会又怎样……”
晚自习更是没有几个人,离家近的,好多同学又溜回家了。在教室里熬上一个半小时,吴若水走到吴新波跟前说:“走吧,皮子,回宿舍睡觉去,现在真没心思学。”
吴新波二话没说,和吴若水走出教室。
宿舍里黑乎乎的,竟然没有亮灯。吴若水和吴新波老远就听见唐大通在骂:“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工夫电灯泡就不见了。谁把灯泡拧走了,快拿出来!”
二吴摸着黑走进宿舍,借着透进来的灯光,看见唐大通穿着大裤衩站在一边。吴新波问:“怎么回事?电灯泡又没了?”
“这才开学几天,光灯泡已经丢了仨个。这准是今天下午回家的小子又把灯泡顺走了。”唐大通说,“皮子,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黑着办就是了。等明天再说。”吴新波说。
吴若水也很有意见:“唉,咱有些同学嫌学校收复习费太黑,就拿宿舍的灯泡出气,连偷加摸的,要不给扔到垃圾池里,要不揣回家去。真有本事,直接找校长去。皮子,老这么办可不是个事,咱得选个灯长,要不,明天领来灯泡还得丢。”
唐大通一听,很是赞同:“一瓢的话在理,你说一个灯泡才值几个钱,也值得往家偷。咱必须选出一个灯长,负责管理灯泡,要不,还真看不住。”
“对,选个灯长。拉盒线正好在范举床边,就选范举当灯长吧。”吴若水点名,让范进忠当灯长。
“去一边凉快,放着班长不叫我当,叫我当灯长,你这一瓢里就没有一点好水么?”范进忠很是不太高兴,“要干就叫一瓢干,我不干,一个吊灯长有啥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