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他的妻子无论是谁,也总归不会是她。他们爱了这个久,却都清楚这不过是个无解的死局。只是总归不甘心,总是放不下彼此。她也想过要去做一个了断,但是情思就像是密密织就的蛛网一般,扯不开,理还乱。或许只是因为得不到和已失去,便成了此生无法释怀的执念,执念伤人,无药可解。
他就这样拥着她在怀中,不言不语,两个人静默的流着属于自己的泪水,像极了岁月静好的样子,可是这岁月的缝隙中密密麻麻全是伤疤。
“莲奴,我这一辈子都在欠你,一直想要去赎还,却发现越亏欠越多,怕是下辈子也还不清了。可是对于琮儿,我想做个好阿耶,替他守好江山,给他扫清所有障碍,让他无忧无虑的执掌一个承平安宁的下。你能明白吗?以前再多计算筹谋,不过是不甘心,如今下就在我儿子手上,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呢。莲奴,你信我,我会保护你们母子,会让你们一生无忧。”这些话时,他捧着她的脸,温柔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他的眼睛随着岁月的变迁而越发深邃,只有那双琥珀色眸子仿佛是一汪湖水,沉淀地更加清澈。不知不觉,他也到了而立之年,因为操劳国事,眼角都有了细细地纹路,显地有些沧桑疲惫。曾经那个如仙人之啄清河王,原来也会变老……
她的纤指蜿蜒过他的眼角,带着哀赡触感,如果相逢是缘,为什么相守便是孽呢?或许,执着了半生,不过是大梦一场,镜花水月,除了虚妄,再无其他。
他的唇压下时,仍旧带着苦涩的味道,初时温柔如春风,却渐渐变得炙热起来。他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带着不容退缩的霸道,仿佛一簇火苗燃起,却逐渐有了燎原之势。然而就在两人意乱情迷之时,却有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自身旁响起:“阿娘,琮儿也要亲亲。”
这一声就像是一个霹雳裂在了两人之间,妙华倏然将拓跋逸推开,脸色惨白一片。她慌乱地看向不知何时走入殿中的琮儿,冷汗倏然湿透了后背。拓跋逸也狼狈万分,一面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面有些心虚的看向懵懂无知的儿子。孩子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又单纯的光芒,他已经上前,腻在了妙华的怀中,冲着妙华甜甜的笑。
“圣上何时来的?随侍的人呢?!”拓跋逸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气,殿外便有几个噤若寒蝉的侍者匆匆入内,跪伏在地上,只是求饶。他们何尝不知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只怕此时摄政王和太后已然动了杀念,今日可能性命不保。想到此间,更加恐惧,便一边哭求一边道:“方才圣上在和雁书姊姊玩,不知怎得就忽然找不到人了,奴婢们也是寻了好久,才……才看到圣上进了内殿……”
妙华此时有些无力,抱着儿子,不敢看他的脸,心里乱成一片。再去看宫婢们恐惧的样子,却好像也能透过他们的忧惧,听到他们心中的鄙夷。他们为什么这般害怕,不过是因为当朝太后和摄政王之间如此不可告人,毫无廉耻。再爱又如何,身份有别便如深渊横亘,没有人会在意他们曾经的名正言顺,也没有人会同情他们的半生分离,大家眼中的他们不过是在先帝崩逝后,肆无忌惮的一对儿奸夫罢了。大魏再开放,也容不下这样的有悖伦常。
思及此处,妙华的脸色更加难看。拓跋逸吩咐侍卫将这些侍婢悉数带出,意欲处死,而妙华却在尖叫哭求声中,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
“我笃信佛法,不愿伤人性命,今日便饶了你们吧。只是一点,今后若是听到半句风言,便是多言之祸,再无饶恕之理了。”拓跋逸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对着侍卫点零头。捡回了性命的宫人们纷纷磕头谢恩,噤若寒蝉的退了出去。
“莲奴……”人离开后,拓跋逸皱眉,不满于她地处理。然而妙华却摇头,阻挡了他接下来地话:“就算杀了他们,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杀得了几人,又如何能杀尽下之人。终有一日丑事会传遍下,我们的名声无所谓,可是琮儿如何去面对下人呢?他一长大,如何去面对一个无耻淫乱的阿娘和一个僭越无礼的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