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前方的士兵不断倒下,自己最要好的同乡袍泽也是一脸绝望拼命的样子,陶彦的心中犹如刀绞一般。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做出冒进的错误决定,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手中的兵力能够再多上一些,可这一切都只是虚无缥缈的奢望与想象!
陶彦知道这一刻只能靠自己了!
当下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战刀一边朝着人头攒动的起义军边缘望去,目之所及,此时仍有无数的士兵正前仆后继状若疯狂的向着己方冲来,即便是身前同族不停倒下也丝毫不能让他们有所动摇。
想到这里陶彦忍不住眼中一亮,这绝对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至理。
相比起身在最底层尚且需要通过惨烈厮杀才能够活下去的普通起义军士卒,那些个军官们应该才是相较之下最怕死的。
他们有着再不同往日的身份,手下或多或少已经有了不许士卒,生活更是开始有了盼头,或许其中不少人更是已经抢了漂亮的婆娘来作为妻子,在这种种因素的影响下陶彦毫不怀疑这些人才是最怕死的,因为一死就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于是陶彦立时是在步步惊心的厮杀中慎之又慎的向着不远处投去一瞥,而这一瞥之下立时是让他心头大振,兴奋不已。
果不其然,两名身着显眼军官衣甲,一副将领模样的男子就在不远处正大声呼喝着示意麾下的军士不断向陶彦等人所在的方向扑来。
陶彦大口喘着粗气,在旁人出如此不支的模样,难道是哪里伤了不成?
一念及此众人士气骤然跌落,在他们眼里如果连陶彦都露出了疲态,那可真是完了!!!
不过仅仅片刻,他们的眸光却是陡然一亮,因为就在这一双双目光的注视下陶参突然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
此时的他已是通过极为夸张的大“望军主放心!我等必死守城头不退半步!”
“好,传我将令凡登城而战者无论出身老幼张景宗的质问之声就在耳畔,杜焕却迟迟难言一语,他只觉自己的嘴唇像是陡然间被赋予了重达千斤的重量再难抬起。
边关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六大军镇,御夷,高平等数个小镇一共过十位有名有姓的镇将到底有几人能如张景宗这般不惜代价的死守军镇与柔然人死磕呢?
恐怕没有一个吧。
如其所言甲胄,武器,擂木,拒马,火油这一切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才能换来,可朝廷供应的军备早已停止,每月仅有微薄的军饷送到,时每一名士卒也都是镇将军主们在边镇的立足之本,谁又会甘心打光呢?即便有个别者仍旧心系百姓忠于朝廷可当地豪强,军主,官吏又是否会同意冒着生命危险与柔然人死磕呢?
怀荒镇的情况终究身各例,不但镇将豪强官吏等尽数因故消失,剩下的将领军队也尽数是张景宗意手组建为其马首是瞻,上下一心。
当下杜焕沉默良久这才沙哑着短短片刻整个城头便已是议论纷纷。
这些曾经的牧民现在的军士们看着气势汹汹,杀气腾腾而来的数千柔然大军当真是惊骇到了极点,己方尚不足一千五百人,而这俟吕邻部仅是眼前的这一支军队便已是超过了四千人,甚至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在如此悬殊地对比之下似乎结果已是显而易见!
为吐奚力报仇可以,但前提显然死的不能是自己!
而现在局势已是近乎有了一边倒的势头可看那吐奚卜浑的意思还并没有放弃的打算,那谁又愿意再为这位本就威望极低的校尉卖命呢!?
兵败如山倒,几位将校的自持勇武以及吐奚卜浑狼藉的名声与毫无建树的指挥成为了促使镇军阵势崩溃的导火索,他们本可以再与山字营僵持一段时间,可眼见周遭军士接二连三向后奔逃,吐奚卜浑怒吼着屡屡挥刀却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对他极其不满的镇兵们见其不断镇杀逃窜的同袍更是愤怒异常,别的将领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你倒好,龟缩在后还如此残暴蛮横!既是挡我生路,那我便与你拼了!
此刻没有了将校的有力弹压,抵抗后丢盔弃甲的缩头乌龟。
就连那山字营,没有打过任何仗的难民都能受到敬佩欢呼,这凭什么?
就凭他们是风字营和山字营!?
自己凭哪点要去受气?!
有道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须卜鹿姑本想将此埋于心中但他显然是一个典型的北地汉子,直爽,精悍,勇武,却唯独藏不住事,恰逢张景宗出现又开口询问他自是合盘托出,希望凭借着对方的身份能够帮助自己获得镇民们的尊重。
不过令须卜轻轻放在了他得肩膀上,他再次一愣侧头望去见对方正微微摇头,示意自己稍安勿躁。
仅是库狄云的治军才华得到了完美体现,就连那位进入山字营担任队主的匈奴人须卜鹿姑也是令张景宗耳目一新。
更为重要的是当日受须卜鹿姑提醒后,张景宗便将自己战胜柔然人的声望与军功灵活运用起来,使得凡是怀荒镇民提起风,山两营军士皆是交口称赞,过往商贩旅人更是令他声名远播,在其有意推动下整个张景宗连带着风,山两营的名头传遍了大半个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