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相距甚近,纪琴芳抬头凝视左璧双睛,只见他目光灼灼,热忱如火,显是诚心一片,毫无虚伪。良久她不由叹了口气,轻声自语道:“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旁人对岩魂秘宝趋之若鹜,你却得到手中也丝毫不放在心上我对你说与我们相处恐有莫大危险,这绝不是骗你,你又不怕不听,唉。。。”
她想了一想,终于道:“好,那我们就共进退!左公子,不知你可曾感觉到,这兖州州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你既然决定留下,那此后之见闻,都不要觉得奇怪惊讶。”
纪琴芳领左璧离了水榭,踏上刺史府中一条羊肠小道,这小道背阳,两侧树丛掩映,僻静幽深,远望尽头绿瓦白墙,不知是何所在。
两人走到小道尽头,左璧见是一间大屋,飞檐斗拱,格局不小,但却无牌无匾,隐隐烛光由门缝与窗纸间透出。纪琴芳轻轻推门,并未上锁,两人并肩走进屋内。
这大屋像是一个祠堂,正中摆放供桌,点着羊油光蜡,但却不见一块灵牌,只有一座巨大石雕置于其后地下。这石雕足有七尺上下,三尺宽阔,雕的是一条通体灰白、鳞爪飞扬的蛟龙,龙身、龙尾盘绕于桌,龙首昂然向上,直插屋顶,豪气干云,惟妙惟肖。石龙眼、爪、鳞、角各处还嵌有不少贝壳,烛影晃动,闪闪烁烁,五光十色。
左璧忽地忆起少时在家,于父、母居室之中也曾见过此类龙形石雕,与面前这石龙相比,大同小异,但随着父母离家,那石雕疏于打理,渐渐残破。此时回忆越来越是清晰,纪琴芳虽有言在先,但眼望这奇异石龙,又怎能不觉得惊讶?他脱口而出道:“东灵门!这是东灵门之物!”纪琴芳点点头道:“正是,左公子你随我来。”
左璧依言紧随纪琴芳绕到背面,只见石龙之下孤零零摆着一块灵牌,八个烫金小字赫然在目:爱女纪琴芳之灵位!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转头向身边的白衣女子看去,只听她缓缓道:“公子勿惊,我不是鬼,这里看完了,我们去别处。”
两人出大屋走到一处小小坟冢,墓碑之上竟也题写着纪琴芳之名,左璧难以置信,忍不住便问:“纪。。。纪姑娘,我都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衣女子道:“灵牌祭奠与坟中埋葬之人,正是刺史之女纪琴芳,她去世已一年有余,我带你去那屋子,就是要让你知晓我并非是真正的纪小姐。至于我究竟是何身份,或者说是什么,目下还。。。不便告知你,日后你自会知晓,公子仍可暂唤我作琴芳,多多见谅!”
她说到此处停步,面上似乎略带些许羞涩,抬袖轻轻拭了拭眼角润湿,接着对左璧道:“她是我至交好友,去世后我便化为她的模样,来到这府中。。。左公子,你可知纪小姐是怎么死的么?正因有人对她暗中施用腐生咒!我此后发誓,再不让这邪术猖狂,它害人,我便竭尽全力救人,我与秀瑛居住刺史府中,一是为了瞒住纪刺史,免他伤心,最要紧的是要找出这幕后凶手,大白真相!”
左璧想了想,刚要说话,白衣女子却早猜中他想法,道:“公子想错了,不是你以前的对手所为,他还没有如此本领,因为纪小姐所中腐生咒十分厉害,我竟无法破解医治,眼睁睁看着她痛苦死去。。。”说到这里,她低头轻轻抽泣,好一阵方休。
左璧不知该当如何安慰,随着她默默走至一处暖阁,进到二层一间居室,见其中收拾得十分齐整,墙上挂着斗笠蓑衣,桌上文房四宝齐备,还摆着几枚形态各异的海螺。左璧在室中驻足良久,环视四处无不熟识亲切,这居室竟与他在东灵镇之故居有几分相似。
白衣女子道:“这便是纪刺史以前居处。”说着由书架之上取过两张羊皮图纸递给左璧。左璧接过一看,见是两张相连海图,上绘海船、巨涛、孤岛,绘工精致。这图纸之侧似乎还画着一个小小镇子,但奇的是这小镇却只有一角存于图上,大半不知所踪。
左璧放下羊皮海图,与白衣女子下楼走出暖阁,此时他已知道纪刺史父女身份并不简单,极有可能就是东灵门门人。
秋分已过,寒露将临,但此时府中阳光播洒,漫步其间,身上暖融融倒也并不寒冷。左璧与白衣女子走了一阵,见她心绪已渐渐平静,便问道:“琴芳,那么纪刺史现在何处?”白衣女子道:“纪小姐去世不久,刺史竟也莫名其妙失踪,一年来杳无音信。人们都说他已死,但我却心存疑窦。”
左璧一听站定脚步,问道:“什么疑窦?”白衣女子想了想道:“这样,待秀瑛回来,吃罢晚膳,我们便带你去一处所在,到那里再对公子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