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守义见左璧望着自己并不说话,接着道:“左公子本领高强,降妖除魔,为瑕丘县做下不少好事,秦爷对在下说过你之事迹,感佩不已,今日特来拜会致谢,盼乞赐教。”
左璧见他话音朗朗,言出由衷,不由有些羞愧,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哪是什么本领高强,凑巧罢了,有些事并非我欲为之,而是迫不得已。”秦五道:“咱们这县里也真是不太平,几月间主政的不是走就是死,多灾多难。。。真没想到这达县令也不是善类。。。”
秦五对妻子嘱咐几句,秦五妻便去为众人准备午膳,随后他自去衙门料理公事,将达仲康之事据实上报。左璧同施守义两人坐到院中大榆树下一块青石之上,促膝长谈。攀谈来去,自是不离兖州与瑕丘县,左璧只觉这施守义公子谈吐不俗,想法与自己所见略同,大感投缘,而施守义亦有同感,二人相见恨晚。
聊了一阵,施守义站起身走了几步,眼望院外街巷,对左璧道:“左公子,秦爷方才所说瑕丘县事,可说是现今天下之写照,安禄山等节度使野心勃勃,拥兵自重,早晚必有不臣之心,他们兵强势盛,江山社稷,风雨飘摇啊。。。我父老迈多病,已难堪大事,日后天下若有何不测,我当起兵勤王,为天子与社稷、黎民苍生出一份力,尽一片心,此乃小生之志也。”
左璧见他向自己吐露心事,正容至诚,不由肃然起敬,道:“你说的那些大事在下也不是很明白,只是知道除暴安良,扶危济困,救人水火是我辈该当为之。今天与施公子相遇,受益匪浅,你谦虚恭谨,说要向我请教,实则是我须向你多多求教才是啊。”
再攀谈一阵,秦五妻此时已备下午膳招待左璧、施守义,两人连连称谢,便同小宝、荷香一同用饭。不久秦五归家,便留左璧、施守义过夜,左、施二人共居一屋,分卧两榻。
当日夜半三更,月明星稀,灯灭人静。众人早已安睡,左璧起身小解,回房却见施守义榻上被褥空空,人竟已不知去向,正感奇怪,忽听得院门处悉悉索索传来一些异响,便隔窗向外看去。
却见小宝悄悄开了院门,荷香站在他边上,拉着他衣角,似是有些不悦。院门外站着一个男童,也是五六岁年纪,圆脸垂髫,白白净净。只听小宝悄声道:“梓楚,你咋这时候才来呀?”那男童也小声道:“小宝你懂啥?这时候做游戏,才有趣哩,你俩来不来?不来我可要去啦!”
小宝急道:“别走别走,我跟你去玩。”扭头对荷香道:“姐,我跟着梓楚才玩一小会儿,去去便来。”荷香嗔道:“瞎闹!也不看看是何时辰,你太顽皮,黑灯瞎火的,去哪里呀?”一看弟弟已出门跟去,想要大喊,却又不敢,放心不下,也只得跟了上去。
左璧皱了皱眉,微感奇怪,本想现身制止,但转念又觉得若是现下立即阻止,日后恐有不妥,他想先看看小宝与这玩伴究竟作何游戏,于是便带上飞翎宝剑出门悄悄跟在三个孩子身后。
出门向北,此时静夜沉沉,家家关门闭户,于街巷之中穿行仿若游走漆黑迷宫,无穷无尽。那梓楚腿快,当先小步紧跑,小宝与荷香虽也不慢,但却追赶不上,与之不多不少始终距着五步上下。左璧心中先前就有一丝疑惑,此时渐渐放大,只因小宝起初尚与那梓楚有说有笑,行动自如,到了后面竟宛如木雕泥塑被线牵引一般,动作僵硬,闷头赶路,已是无声无息,再看荷香也同样如此。
不久穿过一条狭窄小巷,前方路尽,抬头观望,一座大宅院现于面前。这宅院门前静悄悄无一人值守,左右挂着照明风灯,火光影影倬倬。梓楚走上宅前石阶,停步转身道:“我们到啦,进去吧,就在里面。”说完便领着小宝、荷香跨进院门。
左璧见不可再等,轻咳一声道:“两个娃儿夜半三更不去睡觉,胡闹放肆,快跟大哥哥回去!”说完只见小宝与荷香好似充耳不闻,并不停步,仍向院内走去,那身前梓楚却已不见踪影。
他正要闯入院门,拉住两人,不料身侧却有个女子声音娇滴滴响起:“哎哟,小哥哥,莫要多管闲事。”左璧急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妙龄少女身着粉色衣衫轻轻巧巧站在身侧,宛如一朵娇花。这少女手提一把酸枝月琴,月光映照其上,光洁亮泽,正自朱唇含笑,妙目盈盈,看着自己。
他先前赶路时就已觉得似是有人跟踪自己,此时见这奇怪少女突然现身,倒也不觉太大惊讶,沉声问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位姑娘,你是什么人?”
那少女尚未作答,左璧却忽觉面前黑影微晃,多出一人,定睛看去,正是那男童梓楚。但见他怒目横眉,双手一左一右,各取出一面小拨浪鼓,轻轻一晃,“邦邦”响处,这拨浪鼓竟变化成为两杆亮闪闪的长柄金瓜。
梓楚对那少女道:“姐姐勿同他啰嗦,这汉子竟敢跟踪我们,找死!”说完忽然纵身高跃数尺,于空中双手一转一抬,金光闪处,两柄金瓜照准左璧头顶猛砸。
左璧倒也未曾料想这孩子行事竟如此凶狠,正要驭剑抵御,忽从远处飞来一道银光,疾闪而过,细看却是一柄长剑,这长剑“当啷”声中将金瓜架住震开,随后又飞回原处,有一人抬手握住剑柄。
左璧一看这人正是施守义,再看他身边,竟跟着小宝、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