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来撩人,淡淡浮云从月前经过,遮掩了一个小角,月光下的红烛摇曳,却是昏昏暗暗欲灭的景象。
屋子里的桌案前,坐了一个男人,昏暗中看不清面容。只是那眼神泛着烛光的倒影,不觉有些瘆人。手中还捏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只听见“咔嚓”一声,便碎成了粉末。
他勾起唇角,冷笑道,“哥哥?呵。”
片刻之后,书房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妇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夫君这是怎么了?”少妇将汤药放在桌案上,用剪刀对着烛火挑了挑,减掉了一小段灯芯,才算是让它亮了起来,“灯这样昏暗,夫君也不怕伤了眼睛。”
他顿时敛了浑身的气息,“没什么,想事情想得出神,就没注意到。”
少妇坐在了他的对面,“看今日,夫君的心情不大好,可是有什么心事,可否说出来,让妾身也听听?”
“不过是愁烦子嗣之事罢了。若非我浑身灵力不纯,也不至于夫人至今膝下空虚,受人非议。”他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少妇道,“这些议论我倒是不在意。反正他们也不会议论到我的跟前来。”
“朝事繁杂,有些事情我还需要再想想,夫人若是累了就先睡吧。”
少妇想了想,还是道好。
待人走远了,他立刻便走到窗边,将方才喝下去的药全数都吐了出来。
那药的确是好东西,加入了不少的天灵地宝的药材。他方才吐掉药水的地方,草已经完全被灼烧致死。这药蕴含着强大的灵力,对于纯净身上的灵力的确有极好的效果,可对于他来说,若真是一碗不落地喝了,这一身的修为便等于是废了。
他扶着墙,在榻上坐下,这药效强烈,虽然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浑身便如同置于火中焚烧一般,他闭上眼睛,运转灵力,将那股药力直接吞噬了下去。
他睁开眼睛,只瞧见那瞳孔的颜色都化为血红之色,须臾便褪了下去,成了寻常的黑色。他抚着袖子边的梨花,每每有人看见这朵梨花的时候,都说栩栩如生,宛若真的开在袖子上一般,对于他来说,这一朵梨花就是真的。他从袖子上轻轻地捻下这一朵花来,轻轻地放在手心之中,宛若是稀世的珍宝一般。他盯着这一朵梨花出神许久,她当年也喜欢梨花,最喜欢的也是梨花。
后来,这花就成了梨花。
他一直在等,一直在找,终于让他找到了,既然找到了,他就不会放手了。
没有了共工三天两头地来打扰,倒是难得和阿淼过了几日二人的小生活。我最喜欢躺在合欢树上看书,阿淼也索性上来和我一起,好在合欢树的树干足够大,几乎有一整张床榻的宽度,我就斜躺在阿淼的腿上。
合欢树上开满了不少合欢缘花,阿淼就捻来一朵,这甫一摘下便化作了一个心愿。
阿淼道,“有趣,从前竟没发现这般有意思。”
每多一个人来合欢树下许愿,就会开出一朵合欢缘花,有时候我若是心情好,就送几朵去给司姻看看,瞧着能不能给牵牵线。
阿淼笑道,“难怪那些小姑娘们都喜欢偷偷溜到你宫里来,还传出什么合欢之树灵验无比的话来,说来竟是你的缘故。”
如今这树下便就有一个小心打扮的司职,偷偷进来,站在树下,双手合十,嘴里也不知道是在念叨什么。她穿着一件斗篷,用帽子挡住了面容,我也看不清。看着身影,似乎有些熟悉,想来是天朝哪一个见过面的司职吧。
阿淼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不晓得当年你有没有在这里求过你的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