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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特特把人叫了过来,吴大师是早就想好了如何磋磨她一番的。可是刚一进屋,便听见那女人吟哦的诗句,吴大师就有点纠结了。
虽说吴大师在园林方面名声显赫,但是从本质上来说,他是一个比较纯粹的文人,擅书、画,因为家中渊源和自身爱好的关系,在这园林方面更加突出一些,倒往往叫人忽略了他本身的才华。
竹枝吟的这几句诗,禅意深远,意境悠长,充满了空灵之气,在吴大师看来,更像某位中年隐士所作,哪里会是出自一个女人的嘴里?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这是你做的?”
竹枝摇摇头:“不是,不记得在哪里偶尔得来的。”她还没有那个脸皮去剽窃,虽然她也很想震一震这个看不起女人的臭男人。
吴大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又扬起了下巴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我就是说,你这女人哪里做得来这样空灵的句子,如此好诗,啧啧……”他那模样,就像是饮了一口老酒似的,回味悠长,唇齿留芳忍不住一再咂摸。
对这个男人,竹枝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直接问道:“不知吴大师催着我过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急需处理呢?”
她特意把“紧急”两个字咬得很重。赦造青阳观去年才提这事儿,年初圣上刚决断下来,如今不过三月底,哪里有那么快的进展。据魏主事说,现在还在开荒打地基的阶段,要不是两位皇子相争,都想从里头分一杯羹,照着一般的处理方式,这会儿应该都还定不下来呢,哪有那么快的进度?
不过吴大师显然是已经拿定了主意的,他昂着头用下巴朝着青牛山的方向点了点道:“既然探花郎大人主管花木一事。就请大人上山瞧瞧,哪些草木是可以将就着留下来使使的,省的工人们不晓得轻重,碰坏了花草,毁了景致。”
真是好笑,说白了就是想让她上山吃点苦头知难而退嘛,说得这么光面堂皇的。这男人心眼还真是小。竹枝暗暗腹诽了一句,点了点头道:“知晓了。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吴大师本还打算等她求着自己“指点”一二,毕竟这青阳观的面积大小,范围所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就不相信这妇人看得懂自己的营造图纸。谁知这女人倒也倔强,不肯开口相问,那就莫怪他到时会“找茬”了。
竹枝点了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叫了丫头便从吴大师身边掠过,看着他昂着头的模样,又有些忍俊不禁。顺口问道:“你整天把头昂着,是睡落枕了么?”
不等吴大师回答,她便已翩然出了房门,留下欲要开口反驳的吴大师不理,害吴乘风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刚升起的一点儿得意之情全憋了回去。
刚来了就要走,两个丫头倒没说什么,对于这个破烂的小村子,真还不被京都来的丫头放在眼里。小福却是有点遗憾,他特别想看看冯大纲的家人是什么样子的,在镇上走动的时候,他偷偷去冯记磨坊瞧过,本想跟大纲哥见上一面,谁料却始终没有看到过大纲哥,心里多少有点遗憾。
这会儿听见竹枝说要走,便有些不太情愿,拖拖拉拉地去后头牵马车。
站在村长家的院子门口,竹枝有些感叹。到了这个时代,才晓得这位村长的权势有多大。这一位与老冯头平辈,既是村长,也是冯氏族长,更是官面上的保长,集合了族权、村权、官权三个身份为一体,且世代承袭,简直就是下河村的土皇帝。平日里但凡有个什么事情,村民们莫不敢从,就是孙氏那般泼辣不讲理的人,见了村长,也低了一头小心谦卑起来。
她往门口一站,便惹来不少人偷偷打量,原本还有私下猜测是不是吴家来的贵妇的人,却被旁人一声嗤笑:“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探花郎大人,圣人刚封的那位女大人!”
人群哗然。这位女大人的消息是前些日子刚传到下河村的,对于这样开天荒的事情,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八卦热情,想必再过上几日,市井间的话本都会出来了。这可是最近青河一带最热门的消息了,谁要是不知道这个,那就是跟不上潮流。
大家低声议论起来:“真漂亮!听说是天上管着花草的仙女下凡的呢!”
“瞎扯,明明是讨了圣人的欢心的!”
“嘻嘻,那怎么不进宫去做皇妃娘娘啊?”
“你知道个屁!那宫里是那么好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