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陆月平,你还要站多久?”
女生看着教室里的少年。
教室一地杂乱,碎纸、彩带、纸巾、一次性杯子…………散落满地。
地上有够乱的。
虽然头上电扇也有很多彩带吊着。
陆月平正站在这一堆杂乱中间,呆呆的看着黑板上大大的“毕业快乐”。
“喂!呆子!”
门外传来声音,女孩有些怒了。
她叫简言,是陆月平的表姐。
“好啦好啦。”
陆月平敷衍着,抓起桌子上的背包。关上灯,顺手带上了门。
简言在走廊上踏着轻快的步伐走着,长发被扎成马尾,随意在身后荡着。
陆月平走的很慢。
他在从走廊看向楼下的那棵铁树,远处那新铺设只有两个月的塑胶跑道。
还有各种各样的回忆。
“喂!老弟。快点!”
走廊尽头,简言大声的叫了一句。
陆月平没有应答,但脚步加快了。
单车棚,一如既往的黑。
两人借着民居的灯光,找到了单车,缓缓的推着向着校门走去。
推到校门,陆月平停了下来。
陆月平回头,看着这一条走了三年的校道。陆月平是一个很容易陷入回忆以及不舍的人。这初中三年给他的回忆太美好,像一颗甜蜜的麻药。
综合楼那的路灯忽明忽灭,这盏灯其实在他们初入学的时候就如此了。当初觉得吓人的事,却因现在即将离开而成为回忆。
“毕业了呢……”轻轻一叹,陆月平眼神暗淡了一点光芒,失落之感,充盈每一个感官。
简言也是有点感触。“是啊,毕业了呢。”
再次看了好一会,陆月平回过头,推着车子前行。
“走吧,不早了。”
两人在马路上慢慢的骑行着,虽然有说有笑,但都掩盖不住失落。
姐弟俩考上了不同的高中,陆月平考了外地的高中,简言则在本地。
而其实他们两家人是没太多来往的,只是有些一些三表舅四姑姨亲戚关系而已。两人在初中时相处得很好,简言老是“老弟老弟”的叫着陆月平,和陆月平一起上学放学。
不知不觉。
三年。
前面就是姐弟俩分开的十字路口了,两人在这里聚合分散了三年。
但这一次分开别具意义,高中以后要再见面的时间会被各种事情所延长。
红灯亮起,两人停在停车线前,很默契的,一起沉默了。
过了一会,简言先开口了,“老弟,和你说个事。”
“嗯?”
“其实三班那个胖子给我写过情书。”意向不明的话头。
“哦?早知道我拉他去学生会谈谈话啊。”陆月平笑了笑。
“学生会长的谈话,太可怕了点吧。”简言也笑了,但笑容很牵强。
绿灯亮了。
陆月平开口道:“有事给我电话,别忘了经常联系。”
简言露出甜美的笑容。“嗯。”
陆月平别过头,蹬车,往左边拐了。
“晚安。”只剩下两个字在原地。
“晚安。”简言挥了挥手,目送陆月平消失在视线中,而后轻轻一叹,趁着绿灯还有5秒,往右拐了。
陆月平露出半截脸在刚刚进的拐角,望着简言离开,直到真的看不到了。
推了一下眼镜,陆月平继续蹬车前行。
前面视线已经看得到居住小区的大门,这是一条直路,但不多车,路上很安静。
陆月平突然感觉到某种不对劲,太安静了,即使这小区是新建的,也不该那么安静才会,直觉告诉他得停下,他直接一跃,跳车了。
车子摔倒在地上,陆月平稳稳的站在路旁,环视一圈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多虑了吗?陆月平松了一口气,刚刚他感觉到不太对劲,也只是心里有感觉。
背后突然一凉,陆月平打了个寒颤。
回头,一个黑影站在他身后。
看不清那个影子的脸,只能看得出是人形。
“哦,找到了。”黑影声音有点欣慰。
陆月平皱着眉头,小心的后退。
他没感觉到黑影是如何到自己背后的。
“嘿嘿嘿,别怕。”黑影对着陆月平,抬起手臂。
“…………”陆月平没有回答,一步步慢慢后退,他在计划着怎么跑。
黑影的恶意是显而易见了,现在是看看怎么逃。
“嘿嘿,我是来送你点东西的。请笑纳哦。”黑影伸出手指,对着陆月平遥遥一点。
陆月平刚刚想跑,但在黑影手指点出的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陆月平觉得身体发软,一瞬间跪在了地上,思维模糊,意识迅速迟钝了。
陆月平倒下了。
昏迷前,他看到自己前面出现了2个人的脚。还听到了一句话,是一个人名。
“方毅?”
只是在心里念了一遍,陆月平就晕厥过去了。
“唔?这是?”
陆月平睁开双眼,四周是一片黑暗,但脚底却有光。
这是一片湖,陆月平正站在上面。
“喂……”
声音传来,陆月平下意识回头。
一个黑影站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这个黑影给他的感觉,和之前那个很像,但又不尽相同。
但都不妨碍陆月平的警惕心。
黑影无视陆月平的表情以及动作,开口了。
“你想要力量吗?”
“…………”
陆月平没有回答,一言不发。
黑影似乎有些无奈。
“不说话么?算了,下次再找你吧。”
陆月平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湖水的光芒便减弱了。
他最后听到这个黑影嘀咕了一句:“真不明白为什么……”
当再次恢复意识时,陆月平嗅到了一股十分刺激嗅觉的味道,这是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陆月平睁开双眼,看看四周。
这里是医院的单人病房。
夕阳的光斜斜地打进房间,橘红色的光有点落寞。床边有一台心跳监测器画面在跳动着,发出似乎恒定不变的音符。
陆月平坐起身来,身上有几块贴在身上的东西扯掉了。心跳监测器随即发出刺耳的单音符。
十秒后,门被猛的打开。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冲了进来。
看到坐在那的陆月平,愣了一下,接着都松了口气。
“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开口问道。
陆月平摇摇头,问道:“感觉挺好,我晕了多久?”
“两个月。”护士一脸严肃。
陆月平一愣,没反应过来。
“别理她,逗你呢。你昏迷了两天。”医生撇了护士一眼。护士吐了吐舌头,看来是挺活泼的。
“去通知家属吧。”医生吩咐护士,然后拿出听诊器,打算给陆月平做个例行检查。
半个小时后,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冲了进来。
女人二话不说,无视了医生护士,直扑向陆月平,“臭小子,昏了两天终于舍得醒了啊。老娘出门搓个麻将回家就说你在医院了!害我担心得要死。你爸又出差去了…………”
女人叨个不停,连医生的示意都无视了。
陆月平苦笑:“老妈,医院,安静点。”
陆妈这才停下了唠叨,却表情奇怪的看着陆月平不说话了。
“我问下,我那到底怎么回事?”陆月平见老妈安静下来了,趁机问道。
陆妈一愣,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不知怎么说,这五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陆月平突然感觉不妙了,大大咧咧的老妈竟然会不知如何说话?有猫腻。
“我来吧。”门再次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军人般线条分明的脸上写满了温和,但令人注目的是他的衣服。
警服。
陆妈和医生护士都出去了,只是因为警官的一句话:“我想单独向他询问一下案情,请三位回避一下。”
然后三人乖乖的走了出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毅,是负责你这件案子的警官。”
陆月平听到这个名字后,脑海里灵光一闪:“你是…………”他记起那晚听到的名字。
方毅认真的看着陆月平,“同时我也是这次的目击证人和救人者。”
陆月平没有说话。虽然在安静的听着,眉头却皱着。
“看起来你有疑问?”方毅看着陆月平,陆月平没有回避方毅的视线。
温和、耐心。这是陆月平在方毅眼里看出来的,在这些眼神的底部同时还有一种只属于军人的坚毅和一丝果断。
而方毅则有些惊讶于陆月平的平静。按理来说,十五岁的少年们都是意气风发,遇到很多事都是会自以为是,一旦遇到真正的麻烦就会慌乱的。
但陆月平遇袭的时候,方毅是看到了的。当时陆月平没有乱动,警惕的观察这些细节,他是看到了的。而现在近距离观察陆月平,方毅更加惊讶于陆月平的淡定。
至少,扪心自问在这个年纪遭遇这种事,他也没办法那么淡然。
“疑问很多。”陆月平开口,把方毅把思绪拉回来。
“首先,我想问问那个人影是谁?其次,犯人目的。最后…………”陆月平顿了顿,“就是警官先生,你出现得太及时了吧。”
一语中的。
明显感觉病房气氛有点压抑了,却方毅不在意的笑笑:“为什么这样说?”
陆月平摊摊手,“直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