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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桐的轮廓打入朱红色的墙,映出斑驳的倒影。白天闪闪发放的琉璃瓦此刻收敛了光芒,放佛怕惊扰了深处屋里人严肃的氛围。
“甲号位,报时辰。”
“亥时。”
“乙号位,报位置。”
“隆冬城以北。”
“丙号位,报天指。”
“天…天…”
“吞吞吐吐作甚?快说!”
丙号位那人双目呆滞的看着卦象,身子颤抖的犹如簸箕,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能将卦象写下来,呈了上去。
主事那人正要发火,眼睛扫了一眼纸上所写的卦象,脸上的表情迅速由恼火转为疑惑,然后又转为极度震撼甚至惊惧。
旁边同僚们觉得氛围不对,也纷纷围了过来。当看到那副卦象,脸上的表情与其主事一般精彩。一群平日在百姓眼里神秘强大且高高在上的天测宫官员们,此刻显得极为茫然与惊恐。
主事官员经历了最初的震撼后,还是强行稳定了心神。招来一名属下,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此事非我等所能掌控,速速通报国师。”
皇宫,御书房。
“怪哉,怪哉。这事可真是怪了。”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老者来回踱步,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身穿黄袍,不怒而威。
“国师觉得此事?”
“非同小可”,老者仍是来回踱步,右手持着扇子,不断的拍打自己的左手心。打击的声音配合着脚步声,竟有一种奇特的韵律。
“国师脚步与道契合,难道修为又精进了?”
“刚才观夜之一瞬所变,隐有所悟。这还没来得及告诉陛下,就被召到了这里。”
“那依国师所见,此事如何处理?”
“大变将至,福祸难测,属下认为最妥的是不变。”
“这只老狐狸”黄袍男子撇嘴,“那便依国师所言,国师回去歇息吧,朕有些乏了。”
“臣告退”,青衫老者脚步细微,恭身而退,内心腹徘不已,心想您既然早已经决定,何必要小老儿多跑这一趟。
听着脚步声渐远,黄袍男子重新展开天测宫的上书,看着卦象的显示,脸上阴晴不定。良久后,合上奏折。
“倒是朕犹豫了,有变也好。总好过民不聊生。来人啊,回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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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得子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小镇,本就只是个一万余户的集镇,田家又是少数几个财主之一。如今发生了这么个大喜事,自然会引起当地人的兴趣。
一些与田家主有些交情的,自是备上一份贺礼,满嘴恭言贺语。一些有求于田家主的也是趁着机会套近乎,说着田公子日后必成大器之类的祝福语云云。
还有一些人把这作为谈乐之资,满怀恶趣味:“你说田大柱那老货色都六十有余了,怎么还有如斯能力。”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便是你的意思。”
随即便是你懂我也懂却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声。
田府之内忙作一团,田家主满面春风迎来送往,丫鬟门房喜气洋洋道客人慢走。看到逐渐累积起来的丰厚礼品,田家主便更为开心。看着自己正房朱氏怀里抱着的刚出生的儿子,便更加觉得世界美好了起来。
田家主换人请来镇上最有名的教书先生,“老先生,我田大柱没什么文化,今日有幸老来得子,所以特地请老先生过来,烦请先生赐个名字。”
“恭喜田家主,恭喜恭喜。我观这孩子面如朝阳,眼若星辰。您看叫田朝辰如何?”
田大柱大喜:“好,田朝辰好。来人啊,给老先生送来一百两银子,我给镇上捐个学舍,免去穷苦孩子冬寒夏暑之苦。”
儒生大喜,抱拳鞠躬。“田家主为富心仁,受小老儿一拜。”
田大柱慌忙扶起老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来人啊,给老先生备轿送回家去。”
朱氏怀里的孩子看着这一切,咕噜噜的眼睛四处转动。心道这个老爹还算是心善,“田朝辰,这名字倒也好听。”随即又想到自己赤身裸体,被众人围观,便不免有些悲叹。
“人生啊,真是处处惊喜,处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