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看看明日会翻出什么浪花吧。”若颜笑笑,“我只觉得,有些事没那么简单。能让洛寒笙送来的女子,必然有点什么不一样。”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宫女们点燃了灯烛,将椒房宫映得明亮如昼,如水一般光滑的青砖上影影绰绰,有伶人在空旷的殿中央甩着宽大洁白的绫罗水袖唱着起转承合。
“他向楼东写怨,把珍珠暗里传。直恁的两情难割,不由我寸心如剪。也非咱心太褊,只笑君王见错笑君王见错,把一个罪废残妆,认是金屋婵娟。可知我守拙鸾凰,斗不上争春莺燕!
他欢娱只怕催银箭,我这里寂寥深院,只索背着灯儿和衣将空被卷。”
若颜指尖轻叩着桌面,盖了一席薄毯,斜倚在软枕上,玉嫩的脚尖从毯子下俏皮地露出晶莹圆润的脚趾,如水的长发散在榻上映出几缕月色,嫣红的唇角流出几声哼唱,像是魅惑人心的山鬼,勾的人心里发痒。
李亦哲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惑人的景色,他抬手示意伶人不要停下,轻手轻脚地走到若颜边上,将睡熟了的若颜抱起来放到床上,夏夜的风还有一些没散尽的暑气,李亦哲从下面宫女手里接过扇子轻轻扇着风,若颜睡得深,小猫似的在他腕上蹭了蹭。
第二日一早,若颜刚起,便见着李亦哲坐在一边的桌上用着早膳,见她醒了,十分顺手的盛了一碗银耳燕窝粥:“醒了?待会那边封妃礼结束便要来拜谒,过来用点吃食。”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便宿在外间的榻上,替你打了半宿的扇子,还听着了你说梦话。”
若颜皱起眉头:“说了什么梦话?”
“你叫我的名字。”
若颜白了他一眼:“陛下可拉倒吧,臣妾什么时候唤过陛下的名字?下次编谎话时别用这样烂俗可笑的剧情。”
李亦哲听着这话笑得眉眼都弯起来:“那要不你学着唤一声?”
“天子名讳,岂是臣妾能随意唤得的?”若颜从被子里钻出来,赤着脚就踩在地上,被青石地板冰得打了个激灵,随即便无所谓的踮着脚往桌子边上走。
李亦哲叹了口气,大步走过去,长臂一伸便将若颜抱进了怀里,李亦哲将若颜放到椅子上,取了凤头绣花鞋和罗袜来,蹲下身给若颜套上。
“陛下今日怎的如此殷勤?”
“怎么?平时待你不够殷勤?满宫里只在你面前不自称朕,惯得你都快恨不得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昨日气成那样,怎的,现下不气了?”
李亦哲沉默了片刻,轻笑了一声:“气,气又能怎样呢?打你骂你都舍不得,不爱了又做不到。”
若颜盯着半蹲在地上给自己穿鞋袜的男人,有些恍神:“李亦哲,你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李亦哲将最后一只鞋子套在若颜脚上,“总觉得可以再试试,说不定呢。”
“我护了洛寒笙,”若颜轻声道,“是因为我心里有他。”
“我知道。”李亦哲起身,“你与他本该是青梅竹马,长大了便做神仙眷侣。可是,阿颜,人都是贪心的,如今我已得到了你的人,这便已经够了,无论你与他有多少情谊,这偌大的皇宫你跑不出去。”
李亦哲抬起若颜的下巴,在她的眼睫上落下轻轻的一吻:“阿颜,你是朕的,只能是朕的。如果用情困不住你,那便用权柄,偏巧,朕是皇帝,握着天底下最大的权柄。”
若颜看着李亦哲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面装满了残忍的爱意。
像极了被剖开的一颗血淋淋的心,鲜红得溢满罪恶。
李亦哲疯了,疯于她的不爱与淡漠。
“你要我做你的金丝雀。”
“是,只能为我歌唱的金丝雀。”
“如果洛寒笙回来了”
“阿颜,如果你还想让他能平安回来,全须全尾的回来。他是智计无双没错,他若死了必然江山动荡也没错,但若他少了胳膊腿,也不是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