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二更天,此时登门,非横祸,即事端。
呼出一口气,竹子打开门,看着外面装备整齐的队伍,吃了一惊,揉揉眼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着来人,“诸位官爷,这大半夜的登门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领头的不耐烦道,“奉命行事,查看是否有可疑人员。”
“已是二更天,我家公子已经歇息,方才并未瞧见有什么可疑人员,不如各位再去别处看看?”
那领头的并未有什么动静,竹子眼珠子转了转,随即笑嘻嘻地凑上前去,“官爷,不是我不让你们查,只是公子已经歇息,若是惊扰了他,我们都不太好做。这么晚诸位还在办公,着实辛苦,这些钱,还望官爷拿去买些酒肉犒赏一下兄弟们,算是我的一点诚意。”
看着手中被塞进的银两,又抬头看着盛府的门匾,在这宜阳,姓盛的人还不能去惹,领头的思量再三,将银子握紧在手中。
“这里并无可疑,走!”
直到那队伍走出好远,竹子才扣上了大门,长舒了口气,想想刚才送出去的银两,心中一阵心疼,那可是自己攒着买酒的钱,如今为了那戏子全给搭了进去,边想着以后如何要回这笔账,边抬脚像盛世的书房走去。
看着里面亮着的灯光,竹子推门而入。
“可是救活了?”
“这个时辰,并没有敢去请大夫,虽是被马车撞了下,但看着并没有什么伤经动骨的大伤,花田给看了看,说只是些皮外伤罢了,并无大碍,只是身子比常人要虚弱,休养一段时间即可。而且那边善儿也不舒服,让花田给开了药方,就让她先回去照看善儿了。不过,刚才来了些人,说是要找什么可疑之人,已经打发走了。”
“官府的?”
“不。”回想刚才那些人的装束,竹子摇头,“连那领头的都很是面生,像是朝佑皇城来的人。”
“朝佑皇城?”盛世顿了顿笔,“你说朝佑皇城的人如此大动干戈,是为了一名戏子?”
“公子,”竹子走上前去帮盛世研墨,“公子,你说这绮韵坊的角儿,好端端怎么就躺在我们府门口了呢?还偏偏,是在今夜,玲珑山庄出事的晚上?”
听到玲珑山庄,盛世彻底放了手中的笔,拿起旁边的一封密信,“刚才仲宁传信来说,确实是朝佑皇城秘密派来的禁军,就我们的人也是刚刚才察觉出来,而且屠了山庄满门的人后,他们现在正在全城搜查,连城门都封了,想是,还没找到要找的人。”
“要找的人?难道他们真的是为了找珅娘子?可公子您听了珅娘子这么久的戏,不是并未发现她有什么不妥吗?”
“珅娘只是个唱戏的,信上说,他们只带走了庄主和夫人的尸体,独独少了玲珑山庄的独女,证明玲珑山庄,可能还留了活口。”
“可公子,他们又是如何查到玲珑山庄的呢?而且直接下了杀手,他们若是想得到仁弗小主,最好应该是威逼利诱而为之,为何会直接痛下杀手?”
“怕是有人,早已视玲珑山庄为眼中钉,想将其除之而后快,与仁弗小主是否有关系我们还不清楚,只是,玲珑山庄谋反,呵,这种罪名安的,真是让人耻笑。”盛世脸上露出嘲弄的表情,重新拿起笔写字。
“对了,公子,绮韵坊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如此关心绮韵坊的事?”盛世挑眉,看了一眼竹子。
“那还不是替您关心。”竹子小声地嘟囔,却还是被盛世听到了。
“你何时贴心到事事为我着想了?”
“啊我是说,公子您不是经常去听珅娘子的戏么,自然要留意了。”竹子说完话嘿嘿地笑了两声,盛世叹了口气,懒得管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今日是庄主大寿,绮韵坊被邀去祝寿,她应该是逃出来的。”
“那那绮韵坊是没了?公子以后不是没听戏的地方了?”虽然刚才还在为自己因珅娘子而没有的银子心痛,心中还是为这个宜阳第一戏坊叹息,将一个无辜的戏坊牵扯进来,着实,叫人不耻。
“谁说不能听,府里不是有么?”
“欸?”竹子愣了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府里有现成的,我又何必出去听呢?”
多亏盛世提醒,竹子才转过来弯,可又一想,公子这样说的意思……
“公子是要把珅娘子留下来?”
“不是我要留,是她自己要留下来。”盛世哼笑一声。
“珅娘子的意愿?”竹子并没有听到二人在门口的交易,仍是有些糊涂,盛世并不想给他解惑,跟了自己这么久的人,虽然不止一次头疼过为什么会选了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人,怎么调教也扭不过来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但毕竟是自己挑的,不明白就让他不明白着吧,反正早晚都会清楚,省的费一时的功夫。他现在最感兴趣的,反倒是后院的那位角儿。
一语惊得座上人的他见过,口中衔山河的他也见过,唯独今天,他见到了更有意思的。他要好好看看,这人还能说出怎样狂妄的话,
毕竟,有意思的人,才能让血雨凝注的山河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