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尧一听立即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澜儿微笑道:“就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意思啊!”
范尧被激怒了,待要辩驳一下,却被身边的王越明阻拦住,他瞟了一眼白澜儿,嗤笑一声说道:“刚才范掌柜所言句句属实!”
白澜儿笑道:“是吗?陈大人,我们手里有证据可佐证刚才范姑娘所言的怀疑!”
王越明一听,转身认真的看向白澜儿。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一本账簿来,上面封面赫然写着“祥和”字样。
范尧看到账簿,眼睛一下子圆睁起来。他纳罕道:她怎么会有这本账簿!
陈亦衡拿过衙役递过来的账簿,随意打开一页看去。
范尧已经惊得和王越明不停的说着话。声音过于大声,惹得陈亦衡沉声道:“公堂之上,不得大声喧哗!”
范尧忙说道:“陈大人,这账簿一直都是在我手里保管,很是珍贵,怎会被这小女子得到?莫不是她偷了去?真是好大的胆子!大人,请您一定要严厉处罚她偷盗我店铺账簿一事!”
陈亦衡饶有兴致的看着范尧,笑道:“一本普通的台账账簿居然要由你保管?怎么?这记账在你看来很重要吗?!”
范尧一听,愣怔片刻,不由得看向身旁的王越明!而王越明却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澜儿,心里明白,这是被这个奸诈的女子算计了去!她肯定知道这样的商家,有明账和暗账一说,她故意拿一本明账做成暗账的样子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关键她怎知道这账簿的样子?莫不是祥和里面她们的人?!这样的话,可不能轻举妄动!
陈亦衡冷喝道:“大胆!本官问你话!为何不答!”
范尧被吓得一个激灵,忙回答道:“回大人,这是。。。这是。。。”
王越明上前一步说道:“回大人!这祥和绸缎庄每日台账记录在一个账簿上,另外一本总账则保管于范尧身上,这总账是要呈给户部尚书看的,如果真有人盗了去,那可是等同于偷盗公文一罪论处!”
王越明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白澜儿,就好像白澜儿真的犯下此罪一样。
陈亦衡听完他的辩驳,冷笑道:“本官还分辨不清哪个是台账哪个是总账吗?既然总账如此重要,那本官命你把总账交出来!以待审阅!”
“大人!这万万不可!这如果户部尚书知道了。。。。”范尧急忙拒绝道。
“大胆!一个小小的账簿,户部尚书看得,怎么本官就看不得吗?!”陈亦衡冷冷的说道。
“这,这,”范尧急得忙看向王越明眼神求救道。
王越明自然知道这账簿有问题,他以为白澜儿的控告只是简单的家长里短,又没有任何证据,最后无非就是给点钱了事!哪成想,这一上来就直接掐中命脉,直击祥和绸缎庄最大的秘密!这账簿只要一看,就会发现祥和的盈利全部为零,而既然你范尧说这账簿是要给户部尚书过目,那么一个没有盈利的皇商户部就任由你存在?!这不就是明摆着说明你和户部互相勾结?!这可不是简单的民事案件,而是贪腐大案!如今皇帝陛下最恨贪污,只要被他发现属实,一定会身首异处,其家人也会被流放!
范尧自然想到此处,因此他才额头冒汗的向王越明求救。他请他来,只是想赔偿的数目少些,没想到这上堂不过一盏茶工夫,自己就成为一件贪腐大案的引起者,这不是要让自己全家没命活吗?!
陈亦衡看着范尧的急切和王越明思索对策的样子,再看向一边镇定的白澜儿,心里不由得佩服道:本以为白澜儿会不停的纠结在范尧没有尽到抚养义务一事上,没想到她略施小计,就牵扯出账簿一事来!这下子这个看似普通的民事案件可就变成了一个涉及众多官员的贪腐大案了!只要自己坚持要得到账簿,那些闻风而动的官员们还不愁人人自危?!到时候,朝堂上可就风云多变了!这样的话,范尧不得不面临选择,是坚持交出账簿引来血雨腥风呢?还是承认范云娘的一切指控!毕竟这个把柄是落在自己手里了!
范尧和王越明自然也想到这点,于是在他们俩的对视中,范尧明白自己该如何选择!
“回大人,账簿一直由小人保管,此时并无带在身上,如果大人坚持要看账簿,小人自当遵命!而对于小人被告一事,小人愿意提出赔偿,不仅可以把侄女云娘接回家中,还会尊重她的意愿,以后婚配一事绝不插手,但凭她自己做主,不仅如此,还会奉上半副祥和绸缎庄的身价作为嫁妆,让她带入夫家。只求她能够幸福就好!”范尧诚恳回答道。
范尧说完,王越明也接着说道:“陈大人,这已经是范尧作为一个长辈,一个掌柜,能拿得出的最大的承诺了,希望范氏云娘看在一家人份上,能够撤销控告,万事以和为贵!”
陈亦衡听完此话,看向范云娘和白澜儿,问道:“范云娘,刚才他二人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你可愿意?”
范云娘看看白澜儿,这才郑重说道:“回大人,民女不愿意!民女今日所求不为金银,只愿查出爹娘身亡的原因!以慰问二老在天之灵!也是民女为人子女的孝心所在!”
范尧听到这话恼怒道:“哎,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呢!都说了我愿意让你回来,供你吃穿,怎么就非要打扰哥嫂的在天之灵,扰的他们不得安宁呢?!都说了你父母因为山贼所害,这都是族中众人皆明了的事,为何你就是持怀疑态度呢?!如果说我恼我把你匆匆嫁掉,进而怀疑你爹娘之死有问题还情有可原,可是现下我已经答应让你回来族中,并允诺给你我半副身家,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陈亦衡知道这范尧被抓住把柄之后,人就显得冲动起来,可从他的话中得知不为人知的内幕,因此也就不怪罪他没有得到允许就和苦主辩驳起来。
王越明轻轻的碰碰范尧的胳膊,轻微的摇摇头,示意他不可多言!范尧一怔之后也明白他的意思,因此也就没有往下说去!
陈亦衡看看双方,又对着白澜儿问道:“你对此有何看法?”
王越明深知白澜儿就是范云娘请来的帮手,她的作用不可小觑,在听到陈亦衡的问讯之后,忙阻止道:“启禀陈大人,这女子和祥和绸缎庄并无任何关系,岂可征求她的意见?!”
陈亦衡冷笑道:“她虽和祥和绸缎庄无关系,可是和范云娘有关系啊!她的意见范云娘都会听从,你如若不信,大可问问范云娘便可明了!”
陈亦衡话音刚落,范云娘忙答道:“陈大人所言非虚,民女在此案中,一切听从白澜儿的!”
王越明此时终于看出来眼前这个铁面无私的京兆尹大人有意袒护这两个娇滴滴的女子,看来外界对陈亦衡的传闻是真的,他就是过于同情这些弱势群体,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看来自己要小心应对才是!
陈亦衡听完范云娘的话对范尧说道:“你请了讼师,自然也得允许范云娘请帮手,这才合理!”
范尧看看王越明,无奈的回答道:“是!大人!”
陈亦衡这才又点名白澜儿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么,白氏澜儿,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你的想法来!”
白澜儿这才微笑道:“谢大人体恤!范氏女乃弱质女流,这世上除了父母再无兄弟姊妹支持,小女子不才,幸得云娘看中,愿意告知她心中忧思,又听闻陈大人在这京城中最为公正无私,这才打消顾虑,求告衙门,所求不过是亲生爹娘身亡的真相罢了,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做人女儿的,不能生前服侍在旁,死后还不能得知真相吗?!这和自己是否嫁人又有何关系?!所求本就是因为父母无故身亡,不知真相,而作为长辈的范掌柜却匆忙把云娘嫁掉,无视云娘重孝在身,偏偏选择在一月之内成婚,这不是显得太蹊跷了吗?这其中仅仅是因为怕云娘伤心难过而特意讨之欢心还是有意隐瞒真相,这怕是只有范掌柜心中最清楚了!”
这话一出,范尧又急辩道:“这话说的太无根据!本就是怕侄女伤心难过,这才做主嫁人冲冲晦气,怎么就成了我刻意隐瞒真相了?!大哥大嫂被山贼所害就是真相!你们为何总是对此耿耿于怀?为何总是不相信我的话呢?!”
白澜儿看着表现出痛心疾首样子的范尧,问道:“就是被山贼所害才最为让人生疑!什么山贼?哪里的山贼?这京城附近只有一个玉泉山,你是说三年前那里有山贼出没?在一个香火鼎盛,各家官员妻小经常去祈福的山上有山贼?那些京城的官员就这么放心家眷去上山祈福?!那么既然这座山没有山贼,那么,又是哪里的山贼偏偏跑到京城来行凶?还偏偏杀害了云娘的父母?这像巧合吗?怎么如此多的巧合?巧合多了可就是有人蓄意为之了!陈大人,以您多年的判案经验,您说民女这样推理可说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