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琻扯下红盖头的一刹那,满座亲人客众顿时哗然。
新郎官佟幕已吓得不知所措。
幸好几个媒婆都是有经历的人,懂得应急,便忙的接过盖子,又给庄琻披上。即便庄琻拼命撕扯,那媒婆、姐妹众人也不给她动,死死的给她按住。
此经忽然,二老爷和曹氏的脸面几乎丢尽,恨不得上去把女儿拉走,或就此撵出去,他们左右看顾客众,俨然也被这等突然震住了。
老太太却呵呵直笑,站了起来,扬手道:“瞧瞧,瞧瞧,这新娘子哭得大声了。闹着舍不得呢!历来新娘子出嫁,没我孙女儿这样的,大家伙可算有眼福咯!”
老太太是遮羞,缓和气氛。
管家哪里听不出来,赶紧的接过老太太的话头,继续宣:“拜高堂祖宗”
底下,媒婆与众姐妹按住庄琻,让她往堂上老太太那处跪下。
管家又道:“拜父母”
二老爷和曹氏晃晃颤颤坐了下来,接受佟幕与庄琻的跪拜。
此时,庄瑚作为长姐,要给出阁妹妹端一碗鸡腿饭,喂她,作辞别念恩的意思。
趁靠近庄琻跟前,庄瑚暗暗哀求道:“二妹妹,你再坚持坚持,即将礼成了。吃了出阁饭,你就是佟府的奶奶了。且别闹了啊!”
说毕,庄瑚勺一勺饭,迎入红盖头下,伸进庄琻的嘴里,又说:“吃一口,吐一口。哭一声,咽一声。”
那方,管家笑盈盈宣礼:“新娘出阁,从此不赊,吃一口留一口,感恩父母养育之恩”
庄琻哪里肯吃,几乎是被庄瑚强行灌下。庄瑚又抓鸡腿塞到她嘴里,那一刻,庄琻想哭喊嘶闹,口齿也没那功夫了。
恨得庄琻欲死不活的。
就在管家急急宣“礼成”之际,老太太、二老爷、曹氏分别拿出喜钱给佟幕与庄琻。
庄瑚则督促佟幕道:“还不快快改口?领了我们家的钱,得改口了!”
佟幕原不是个清醒活泼之人,见庄瑚那样吩咐,急对堂上的老太太磕头:“谢老祖宗!”又对二老爷和曹氏磕头:“谢父亲、谢母亲!”
受了改口喜钱,跪喊父亲母亲,佟幕又接着献茶、敬茶,才真正礼成收尾,那佟幕才牵扯红绸喜花,引庄琻出门。
即便礼成,庄琻还不肯走啊,慌得庄瑚、媒婆、众姐妹推着她出去。
庄玳因吃了白老太医给的猛药,今儿身体精神比往常好,也要随出门送嫁这会子,与妹妹们按住他二姐姐,嘴里笑着,贺喜着,左一口“二姐姐”右一口“二姐夫”,很是乖觉亲切。
倒为难二老爷和曹氏了,提心吊胆不说,女儿从此外嫁,来不及寒暄哭一回,眼睁睁的就看女儿被他们送出门了。
也许,曹氏真真舍不得女儿嫁出去,在庄琻临跨出堂厅门槛时,曹氏起身,哭了出声,呼道:“二丫头啊,此番出门以后,常常回来看你父亲母亲啊!你在佟府与姑爷要安好顺遂,早生贵子啊!”
曹氏隐忍到此时,方才放声哭出来。
因听到母亲这等说话,想着撕闹的庄琻忽然不动了,终于冷静下来了。
红盖头里,庄琻泪流满面,她也知道,如今,生米煮成熟饭,礼成了,由不得反悔了。只见她收住脚步,微微转身,跪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