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姑爷来接新娘子,庄府妯娌姐妹仆眷得拥送二姑娘出来与之相见,一同拜别祖宗。
眼下大爷庄顼经此一闹,新人如何叩拜和送嫁?大老爷二老爷及众位太太们急得跟热锅里的蚂蚁,寻思着怎么把庄顼支走才行。
若真动手拿下庄顼,又怕误伤加重了他身上的病,轻请慢引,怕他又不肯走。
老太太当机立断,一面吩咐道:“白老爷子在里头吃酒,还不去请他出来?”一面又吩咐:“把新姑爷请旁间略等一等。”再又吩咐:“去把二姑娘请出来,准了时候过礼吧!”
于是,有人去里头请白老太医,有人去外头接引佟府新姑爷,有人去庄琻闺房那边带新娘子出门。
在白老太医出来之际,原本在闺房候着出阁的庄琻跑来了。
庄琻不顾媒婆姐妹丫头们阻拦,穿着一身嫁衣,大步跨跑而来。
一到此处,庄琻望了一眼众人,见他们为难大哥哥呢,便也不说其他,只管往前走,临近庄顼跟前,拉住他的手,道:“哥哥且别闹,我不会出府门的。哥哥要吃酒,我们北府天天有好酒伺候哥哥。哥哥想吃好何时都使得,妹妹有的是好酒伺候哥哥!”
二老爷、曹氏一连叠地拍大腿悲叹“哎哟哎哟”,命人赶紧把二姑娘拉走。
庄琻不走,推开前来拉扯的下人们,又转身往老太太跟前,跪下,道:“老太太,今儿,我不嫁。你老人家做个主,再挑个吉日吧!”
老太太狠狠地叹息,哽咽道:“糊涂呀糊涂!吉日哪能更改的。你们这班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满院贵客在呢,要脸不要呢?”
其实,那些贵客们虽然被请入里头,可有些好事想看闹热的,已悄悄躲在旁侧偷瞄,已瞧见北府这等奇葩事,瞧得八九十分了。
遮是遮掩不过去的。
幸好,如今的客人是族亲,那些外客还没怎么来,也说不上十分丢得人。
老太太又道:“二丫头,你就别来掺合了,回去盖好红喜盖头,由着妈妈们请出来。如今,你自个儿跑来做什么呢!”
因老太太下令,众位姐妹、婆子生搬硬拉,把庄琻拉走。
而庄顼则越发耍性子,混了起来,道:“二妹妹的好日子呢,哥哥是要来吃喜酒的。哥哥再不吃妹妹一杯喜酒,日后再也没那机会了。哥哥必要远游去了,今生今世,没机会吃了你这趟喜酒了。”
庄顼近乎嚎啕,竟如此悲切。
庄琻也是哭得跟什么一般,与拉扯自己的姐妹们推搡,嘴里不断的呼唤“不嫁”!
追庄琻出来的姐妹们都围住庄琻拉,独庄琂远远的站在廊下,一动不动,冷眼看热闹。
这等热闹,子素看得比谁都舒心,巴不得拍手叫好,这会子,冷冷地对庄琂道:“这等戏,今儿我不来,不就错过了?”
说着,子素抚弄抚弄头发上的白玉簪子和珠花,又抚弄抚弄身上的衣裳,此番动作言语,除了怀恨讥讽,更多的是落井下石啊。
庄琂道:“姐姐说的是,这样的事,只怕从今往后就这么一出了。落在旁的姑娘身上,也闹不出这样的来。”
三喜也冷冷说道:“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时候了。这二姑娘嫁人闹事,不足平我们的愤怒,后头还有三姑娘呢!”
岂料,庄琂和子素听得,异口同声啐道:“胡说!”
历来,三姑娘庄瑛为人谦和善良,庄琂是不会针对她。而子素呢,当日进庄府,被曹氏百般虐待,她被关在狗棚子边上,要饥渴饿死,是三姑娘庄瑛拿水和食物救了她一命,这等恩情,子素不曾报答,此刻三喜如此诅咒庄瑛,子素断断不依的。
子素说:“二姑娘是二姑娘,三姑娘是三姑娘,不相干!”
三喜不知其中的意思,仍旧狡辩:“还不是北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