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岩,吕岩!”昏迷中的姤儿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梦魇之中。
她时而面露焦急,时而吐露不舍,身下那条长长的蛇尾上的一道伤疤,在姤儿的声声呼唤中,闪烁着微弱的白光。
吕洞宾坐在一边,端着汤药的手掌越发地用力,他茫然地看着渐渐平复下来的姤儿,心中说不清是何等滋味这是姤儿自被撞伤晕倒之后,第三次念叨这个名字了,他记得,她在招婿大会那天看到他之后,脱口而出的也是这个名字。
他是谁?
“洞宾!”柳悦从一旁的屋子里过来,说道,“方才我给幽影驱毒,她的皮肉迅速衰老,这样下去,倘若抽去她体内的魔气,怕是保不住躯体了。那个吕峰也是一样,催动他的魂魄苏醒和化为鬼魂没什么两样,要这么做么?”
吕洞宾看了眼昏睡的姤儿,回道:“等她醒罢,我们是外人,做不了决定。”
“好。”柳悦点了点头,看了眼一旁杂草堆上躺着的薛亮,问道:“他怎么样?”
“等身上的魔气驱除干净,就能醒了。”吕洞宾放下汤碗,说道,“不过他是什么人,年纪轻轻,本事倒不小。”
柳悦双手交叉抱着胸说道:“是临淄的一个员外家的小郎君,之前参加姤儿的招婿拿了文试第一。啧啧,没想到除了才貌家世,人也挺仗义的,要是没有你呀,姤儿嫁与他也是极好呢。”
“你也称呼白牡丹为姤儿么?”吕洞宾问道。
“是啊,她进了布庄之后才用的化名,我早几百年就认识她了。”柳悦笑着答道,转头往屋外走,“这俩就劳烦吕仙人照顾了。”
手臂微抬,吕洞宾开口叫住了柳悦,一字一顿地问道:“既然认识那么久,那你,知道吕岩是谁么?”
柳悦一下子停住了脚,交叉的双臂不自然地松了开。
吕岩这个名字,她自然知道,不就是姤儿以前的夫婿么?可是现在姤儿看上了眼前的这位,这问话听上去,她应该没跟他说过这件事,那自己是该答、还是不答呢?
“吕岩啊,我不太清楚,我和姤儿也不是经常在一起的……”柳悦背着身子回道。回头扫了眼吕洞宾,迎上他明敏的双目,柳悦心知瞒不过,回过身一摆手,说道:“我真不清楚,你要问,问洞朝,或许他知道。”然后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低头回了旁边的屋子里。
他们落脚的地方还是先前的小木屋。这一战下来,五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一间屋子根本挤不开,吕洞宾便将厨房收拾了下,又拿杂草填补,让姤儿和薛亮暂且安置下。而另一间屋子里,榻上的棉被铺在了地上给吕峰,苟小萱和李云裳则躺在床上。
满屋的伤员让木屋看上去有些死气沉沉的,柳悦看几人情况稳定,便嚷嚷着出去找些吃的,带上了洞朝蹦跳着跑进了山林里。
一下子,屋内清醒的只剩吕洞宾一人如果醒着便算清醒的话。
面前的姤儿已神态安然,一条蛇尾也化回了人身。吕洞宾静静地看着她,耳边开始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她曾说过的一句句
“吕岩,你回来了……”
“他们是他们,你不一样。我喜欢你叫我姤儿。”
“是,一开始是觉得你和他有点像……”
“……”
心绪乱如麻,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在脑中浮现,让吕洞宾努力地想停住思索。
等她醒来再问便好了,他心想。
“快出来!”院中传来洞朝的喊声,吕洞宾走到屋外,只见他不知从哪儿弄来好多或青或红的果子,大大小小滚落了一地。
“给!”洞朝擦了擦怀中的一只李子,递给吕洞宾,又拿了一只咬在嘴上,将剩下的堆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柳悦呢?”吕洞宾问道。
洞朝手上抓着几个果子坐到了屋外的石阶上,将口中的一只吐到怀里,回道“身上脏,要洗沐。”
吕洞宾点点头,估计她也发现了那弯清池,正好清洗一番这几日的疲惫。他在洞朝旁边坐了下,咬了一口手上的李子,酸中带甜的汁水让他顿感解渴。
“你跟着牡丹多久了?”吕洞宾转头问道。
洞朝含着果子仰头想了想,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回道:“认识后,便跟着。”
被它的回答逗笑,吕洞宾往后倒了倒身子,说道:“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洞朝反应了一下,脸上洋溢出暖洋洋的笑,吐出了果核后说道:“偷果子,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