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彪哥事业也能注册公司,那么,这几个死忠粉丝,就算是最为资深的创业者,每个人手里都抓着大量的原始股如果公司最后弄到上市,这几个家伙就成为资深懂事,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只需剔着牙数钱。
就是这几个人,对街面上尚未归化的山头流氓最为不满。而其中小钢炮虽然入门较晚,没赶上吃米粉的时代,却最为忠诚,他十分看不惯菜花蛇的作派。
那句诋毁彪哥的话传到小钢炮耳朵里,他义愤填膺,在彪哥面前鼓着眼珠子嚷嚷:
“塞你母,不放点血,那个鸟人不会老实的。”
他嘴里的“那个鸟人”,指的便是菜花蛇。
小钢炮没去过福建,对闽南话一窍不通,“塞你母”三个字,明显是模仿领袖人物彪哥的口吻。虽然说得不伦不类,但彪哥并不在意,还对小钢炮的忠心之语大点其头。
不过,彪哥并不同意小钢炮的粗鲁做法,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掌心向下压,不紧不慢地说:
“沉住气,沉住气。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也不能动不动就给人放血,都是爹妈生的,何必呢?想想你若被人放血,你妈会不会伤心欲绝?”
小钢炮气倒是沉住了,但这番话却听得云山雾罩,半天回不过神来。
彪哥要的,就是人家回不过神来。他现在也算一方大人物了,而大人物说话,基本都是云山雾罩,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他自己,当然是成竹在胸。
当天晚上,彪哥将手下那几个死忠粉丝召集起来,巨细无遗解释了一番自己的计划,然后分派任务,各自出门行动去了。
至于彪哥自己,则关在家里,打开不久前买的那套设备,反反复复地唱他最爱的闽南歌曲。
爱拼才会赢被彪哥不厌其烦地唱了七遍之后,外出执行任务的兄弟们给他挂了个电话。汇报说没有意外,计划圆满成功。
然后彪哥才心满意足地悄然出门,来到城郊一个废弃已久的洗车厂。那里除了他派出去的兄弟,还多一个头上蒙着布的人。手脚没有捆绑,只让他随意地站在屋子正中央。
彪哥进来坐定后,有人拿掉了那位陌生客人的头罩。赫然就是菜花蛇。
菜花蛇今晚喝多了,全身上下躁动不安,正在小巷子里物色站街女时,忽然头上被人罩了块黑布,连拖带抬的带到了这里。
黑布拿掉之后,他一开始有点懵,过了一会看清对面的人是彪哥,首先是酒醒了大半,嘴里不甘示弱,依旧保留着往日的嚣张气焰:
“操你妈,有本事跟我单挑。”
彪哥不说话。他知道,光凭嘴巴是收服不了此人的,否则他早就讲过故事了,不需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彪哥连看都不看菜花蛇,只是慢吞吞地卷起自己的两只裤管,往左小腿肚上的一个伤疤看了一眼。
这一眼是个暗号。后面不远处跑过来三个兄弟,其中包括小钢炮。
两个一左一右架住菜花蛇,小钢炮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菜花蛇的左小腿肚上刺了一匕首。瞬间血流如注。
菜花蛇仰天干嚎两声,噤声了。彪哥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右大腿,小钢炮便在菜花蛇的右大腿又刺了一刀。菜花蛇还是干嚎两声,又喘着粗气忍住了。
彪哥似乎有点于心不忍,一招手,三个兄弟全都退到一边。他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果然是条好汉。明人不做暗事,为了成全你的名声,我接下来要割掉你双脚后跟的脚筋。
“你当然可以像我在泉州时的那位死对头一样,甘心下半辈子躺在床上。
“但我记得,你还有个姐姐。那位姐姐有个女儿,今年十二岁吧?在城南小学读六年级吧?每天中午和下午都要步行穿过大半个枫林镇,对不对?
“你说她会不会不小心,哪一天脸上被划了一下?”
话说得有点啰嗦冗长,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
菜花蛇总算是见识到了彪哥的阴毒,原先的那股豪勇硬气,终于一泄如注,先是按住两个伤口在地上打滚狂哭,哭完站起身,对彪哥纳头便拜。
为了向菜花蛇表示接纳的诚意,彪哥接过小钢炮的匕首,在自己的小腿肚和大腿上各划了一刀。当然,伤口比菜花蛇浅得多。只不过血流如注的情状一模一样。
此事被在场之人以各自的语言习惯宣扬了出去,再经街头的口耳相传,版本经多次变幻,成为彪哥江湖史上最成功的招安案例,没有之一。
一年后,菜花蛇成了彪哥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没有之一。
又三年后,彪哥一软一硬两手齐出,摆平了所有不服他的大小流氓们。至此,枫林镇天下三分,彪哥居有其二。
还有一份地盘属于另外一个老大。此人彪哥无论如何摆不平。
他就是南街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