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自然又被老妈一顿狠批。汪凡已经习惯被说教，心里完全不当回事。衣服也只是开了线，缝一缝完全看不出来。

“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毛手毛脚。”汪妈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唠叨道：“明天怎么着也得让你爸把自行车修了，就你这整天每个稳重劲儿，骑车摔倒自己还好，反正你皮糙肉厚，你要是摔到小宁可怎么办？”

汪凡无语道：“妈，怎么就摔到我就没事，摔到小宁就不成了，我就问一句，我还是你儿子不，是你亲生的吗？”

汪凡咬断线头，头都不抬道：“不是。”

……

这天儿没法聊了。

“咳，妈，自行车偶读坏成那样了，暂时先别修了吧？”

“不修它，就修理你，你选一个吧。”

……

汪凡觉得，自己可能是交电费送的。于是吃过饭，默默地躲回到他的小狗窝里。

按照老爸老妈的要求，汪凡只需缺勤周日这天的晚自习，就完全不耽误赴宴的事儿。只是他有自己的打算，直接去找大脸张去批半天的假。

大脸张还以为他昨天打架打出了毛病，甚是担心的问了又问，才在汪凡的再三保证下写了同意两个字。

汪凡提前出来，自然是有事要做。他依然骑着纪小宁的车子，悠悠荡荡的来到台球厅。汪凡知道，三哥他妈看到他就想说几句，所以三哥在家待不住。一般像现在这个时间点儿，三哥要么在街上溜达，要么就躲在台球厅里玩两把。

运气还算不错，三哥正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听磁带，黄家驹的《海阔天空》。汪凡站在门外直到一曲结束，才锁好车子走进去。

这是一九九四年，即使他是涅槃重生，也不是每个遗憾都有弥补的机会。

“小凡，来来来，听听哥刚搞到的磁带。”三哥自个儿把这首歌反复听了好几遍，越听越喜欢，老觉着这心里有些东西想倒出来，却苦于找不到倾诉的人。此刻猛然间看到汪凡，自然要拉着他一起感受这让自己心潮澎湃的音乐——原谅三哥嘴皮子不利索，心里的想法堵到嘴边，就是组织不成想要的语言，只能让他身临其境地听一听。

汪凡也没说自己刚听过一遍，乐呵呵的坐到长椅上。

桌上摆的是台很大的录音机，透过泛黄的透明塑料板，可以看到里面的磁带在一圈圈的缓慢旋转。机子比较旧，可能磁带的质量也不好，放出的音质并不完美，隐约能听到嘶嘶的杂音。

就是这样一台笨重的录音机，在以农业为主的宋城普通农村，已经能称得上很不错的家电。至少在汪凡的印象中，直到九八、九九年，宋城也没能达到家家一台电视机的程度。

等到歌曲反反复复放了三遍，三哥才伸手将录音机关掉。桌上有盒烟，三哥抽出来两根，扔给汪凡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