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柔,你要明白,一旦你走出这座山,就再也不能回头了。”男人的神情变得严肃且略带担忧,面前这个神色坚定的柔弱女子自那以后早已不再是那个骄傲蛮横又爱撒娇的小公主了,看着梓柔坚毅的眼神,他知道他拦不住她也找不到借口来拦住她,既然选择苟且活下来,就绝不可能只是单纯为了活下来了。
“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无路可退了,师父该是最明白的。”
男人没再说什么,只是略带深思地点点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先回房去准备了。”梓柔说罢便向里屋走去,三千看了看她父亲也跟了上去。
“西尘,过来陪师父坐坐。”男人一脸慈爱的叫住也正准备跟着梓柔进屋的西尘。
西尘看了看已经走进屋的梓柔又看了看眼含微笑的男人,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挨着男人坐下,鼻尖拂过一丝微醺的酒气。
“西尘,不留下陪师父吗?”男人眼神流露出父亲般的慈爱,毕竟是看着他们两姐弟长大的,这些年,早就视他们为自己的孩子了,况且还是那个人最后的嘱托,要不是因为这嘱托,自己怎还会允许自己这样苟且的活着。
西尘耷拉着头摇了摇了头,手指绞着衣襟。
男人见状,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拂袖一饮而下,烈酒下肚,似乎感觉不到任何味道。
自来这里以后,自己虽常常饮酒,却不敢醉一次,若是那个人还在,这样的良辰这样的美景中,定会秉烛畅谈大醉一场,而如今故人不在,往事作古,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们也将要离去,以后的日子都会孑然一身,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心酸,伤情。
当年他是善图国最善战的梅远大将军,三年前敌军压境,他准备带兵去边境迎敌却被善图王连夜召进宫中,被下令守卫相对安全的皇城,与此同时却派了朝中胆小怕事的另一位将军去边境迎战敌军,而终,去边境的将军弃城投敌,皇城也终被破,善图王混乱中被杀身亡,自己只得带着未成年的公主王子以及女儿逃到昔日修行之地玉梓山,这是善图王作为王的身份对他最后的嘱托,同时这也是自己作为那个男人最好的朋友最后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而他至今也没想明白,善图王当初为何阻止他出战,还有最弱小最偏僻物资贫乏到以至于都没有国家愿意来犯的善图国为何会一夜之间会有敌军来袭,那个看似处处温柔却实则聪明圣贤的王怎么会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土丧于他人之手还搭上了自己的命,诸多疑惑,还没找到答案和一个合理的解释。
“西尘,你想你父亲吗?”梅远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问。
“嗯。”西尘空洞洞的眼神闪过一丝悲伤,用力点点头回应道。
“你父王当初是不是错了?。”梅远的语气像是问句又像是自言自语,其实在心里这些年他觉得是自己错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当初就算冒着违抗皇命的危险也应该坚持去迎战,这样说不定的话,便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势,那个男人也便不会死,善图国也不会亡国。
西尘露出抗拒略点敌意的神情,拼命摇摇头。
“对啊,你父皇是个贤明的王,我不该这么问你的,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只是我们都不理解他的想法,原本他的想法常常都会超出一般人的想法范围。”那个伟大的王,明明论武功比不上自己,但他过人的聪慧,温柔,以及别人所不及的心思与气量,那是他所没有的,这也是他心甘情愿跟随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