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慕道祭奠仪式全部做完,已经差不多傍晚时分。
当晚更定,我亲自带领巡防营的侍卫,和李慕道分队绕着洛阳全城巡逻了两个时辰四个小时,整座古城再也看不到异样的情景,街道角落安静如昼,再也没有阴雾、魅影出现,安详平和的气氛终于像迟到的少女姗姗而来。
但我们还是不敢稍有大意。
即使洛阳的冤魂恶鬼已经大部分被驱逐,但普六茹世隆还在。
按照李慕道的估计,普六茹世隆手下的鬼伥野狐禅修炼到家的为数不少,首先能那夜闯洛阳皇宫的百余鬼伥就是一个证明。针对普六茹世隆和他的鬼伥道行,李慕道已经给整座皇宫重新布置了驱邪法阵,借助洛阳王气和李世民的浩然之气,普六茹世隆应该不敢轻易再闯洛阳宫。
但这世上“应该”的事情很多,怕就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所以我们的巡逻,实际上是外松内紧,表面上不大动干戈,实际上却暗中处处设防,更加严密,所有巡防营的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为了预防还有漏网之鱼,第二天开始,整个唐军军营开始紧锣密鼓地清理可能潜伏下来的肉身鬼伥。这项重任当然还是由李慕道和我来完成。
能在森严法阵和洛阳王气中安然潜伏的鬼伥当然不会太多,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所以整个清理队伍都是千牛卫中一等一的好手,加上李慕道的道符法器加持,对付这些小股“残余”,已经足够了。
可是整整排查了三天,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按照我们的推断,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潜伏进来的鬼伥的阴阳肉身已经进化到无法识别。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鬼伥的阴阳肉身再厉害,也不可能和常人无任何差别,只要一验身,马上就能看出端倪。
二是潜伏下来的鬼伥已大部或者全部撤离了洛阳城。普六茹世隆应该早就预料到我们会来这一招,与其白白牺牲他手下的得力鬼伥,不如提前撤退,将损失降到最低。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普六茹世隆的鬼伥由始至终都没有潜入到唐军军营。但这种推断即使是真的,也不符合“料敌从宽”的原则。因此不在考虑之列。
忙碌了三天,没有一条漏网之鱼,我只能按照上述推断向李世民复命。
但我见到李世民的时候,发现他脸色苍白,一问才知道他居然已经病了两天了。
我连忙追问他看医生没有,得了什么病。
李世民摒退左右,只留下下几名心腹将佐,摇摇头道:“军医看过好几个了,脉相正常,说不清是什么病,既不是伤寒,又不是疟疾,只是有点莫名心悸,神思恍惚,浑身乏力。”
我迟疑道:“二哥,有没有可能是操劳军务过多,晚上休息不好?……”
李世民道:“也有可能,洛阳刚收复,这几天军务政事繁多,休息时间不是很充沛,但这应该不是主要原因,你随我征战多年,我们经历过比这更紧张忙碌的时刻有的是,也从未见本王身体有何不适,这说不通。”
我很自然想到了“撞邪”两个字,但李世民同志有浩荡王气加持,连普六茹世隆这样的恶鬼都退避三舍,还能有什么“鬼邪之气”能侵害得了?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洛阳初下,百废待兴,仓促间难觅名医,二哥,要不咱直接请朝廷从长安派名医过来给您瞧病如何?”
李世民脸色苍白地摆手道:“不可,一来远水难救近火,长安到洛阳还不很太平,一个来回至少也要十天半月,等朝廷派人过来,说不准我的病早好了这二嘛,洛阳初定,如果此时传出我身患怪病,必然造成军心不稳,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吧,当年我们平定薛举薛仁果父子,我不是也病了一个多月后痊愈了吗?说不准过两天这病就好了。”
我犹豫片刻,道:“可是,二哥,你这样硬撑着也不是办法,要不请李道长来瞧瞧?我听说,一般修道之人,也精通黄岐医术。”
李世民沉吟道:“我正有此意,自古巫医相通,也罢,就请他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