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里的那道声音轻声地说,模糊又诱人,像是一壶陈年醇厚又痛彻心扉的酒,那壶酒能勾魂。
小赌馆内。
“喂喂喂,老谭,你咋回事啊?”
舟穆青有点不解地看着中年荷官,男人绷紧着脸,脸色铁青,凝重地望着门外,连手里拿着的筛盅,都忘了摇晃。
“虽然我玩得真不大,但也没你这样不搭理人的啊。”
舟穆青有点心虚,因为这张桌子旁,常年蹲坐着一群丧门星,久而久之,也没多少赌客乐意来这张赌桌上赌钱。渐渐地,这张桌子成了小赌馆里的一个例外,桌面上最低的押注赌资,降了又降,最后甚至低廉到舟穆青这种穷鬼也玩得起了。
虽然他根本也没想能输赢多少钱,完全就是来冲着来找老谭扯皮来的。
舟穆青有些好奇,为啥小赌馆的人不把那群丧门星赶走,任由他们堆聚在这里,一天天看着也太晦气了。
尽管有些好奇,但舟穆青没有多嘴去问,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事,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倘若一股脑地去追问,也不知道何时能问到个头头。
怪不得读书人总说,学海无涯,苦作舟。
老谭还是没有搭理舟穆青,凝重的目光像是把砖墙贯穿。
他凝望的远方,那里有片海。
忽然有木桌碎裂的声音响起,舟穆青循声望去。
小赌馆的门口处,有人在闹事。
大概是输急了眼的外乡男人,一拳砸烂身前的赌桌。
在外乡人硕大的拳头下,老旧的木桌显得不堪一击。随着拳头的落下,木桌毫无意外地被轰得个支离破碎,翻飞的木屑中,赌客们满是惊恐。
“就你们这种蝼蚁一样的东西,也胆敢设局来坑老子钱财?”
外乡男人的声音冰冷,他冷冷地环顾众人,眼里的不屑,不加掩饰。
“没没,小小的真真不敢。”
估计是新来的荷官哆哆嗦嗦地说,发抖得并拢起来的双腿,好像是能抖出水来。
“那你说说,为什么老子愣是一把没赢过?”
白灯下,外乡男人磨着拳,居高临下地发问。
“那那是,您您,今天的运气可能不太好,的说。”
年轻的荷官竭力地憋出完整的话来。
在四周的赌徒们眼里。
这个蛮不讲理的外乡男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那股气势,像是出现在物种范畴上的碾压。
在外乡男人眼里,这座小镇不过是个羊圈,圈养着一群软绵绵的羊。对于他这样一头独狼来说,一只羊的死活,只在于他的爪,是落还是不落。
“噢,是吗,那你运气真好,能死在我的拳下,不枉你这废物的一生了!”
外乡男人黑着脸,嘴角扯起了危险的弧度,满脸寒意地讥笑。
比话音落下的更快的是,外乡男人那迅猛的一拳。
狂乱的拳风似要打破时间的束缚,抢在话音落下之前,了结脚下那蝼蚁一般的性命。
年轻的荷官彻底瘫坐在地上,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闭着眼等死。
外乡男人的拳头与年轻荷官瘫痪的身躯之间,无形中,好像连上一条看不见的细线,
那条线代表着命运。
当拳头抵落的那一瞬间,来自命运的审判终将落下,结局再无可逆转,年轻的荷官的生命,将在线条的端点处,永远地划上句点。
一切都显现出无可阻挡的趋势,仿佛是既定一般,命数如此,也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