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自找的,”张昭华道:“你不要管了。圆哥儿和寿哥儿还好吧,胡氏、阿福怎么样?”
“都好。”朱瞻基擦了擦眼睛。
“都好你回去吧。”张昭华一挥手道:“你出去帮我再问问郭敬,能不能在院子里给我支个锅?”
“爹,娘!”朱瞻基大声道:“我来接你们出去的!我千求万求,皇爷爷总算松了口,也是万寿节快到了,太子若是不出席,群臣和外国使节怎么看怎么交代呀?”
“他见了我还要生气,”高炽叹了口气:“我不出席才好,你代替我好好过行。”
“爹,你是存心要跟皇爷爷过不去对吗?”朱瞻基道:“你不出席,群臣肯定要接二连三地书,好好一个寿宴,还办的下去吗?”
杨士等在武英殿之外,看到朱瞻基,道:“殿下,如何?”
“我好说歹说,还是不同意。”朱瞻基懊恼道:“你也知道那钦安殿的守卫,其实形同虚设,我父亲想要走出来,没有人拦他,他是要跟皇爷爷拗着,不肯叫皇爷爷舒心。”
“那殿下还要再去说。”杨士道。
朱瞻基语气冷冽:“我说了又不听,谁能劝得动他?”
杨士看到他似乎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便轻声道:“殿下,皇万寿节,百官要入京朝贺,万邦使节也要来朝,今年还是迁都第一年,皇对此次盛典一定重视非常,不想这盛典,出现任何的不足……若太子殿下缺席,实在称不完美啊。”
“我当然知道。”朱瞻基烦躁道。
“盛典之,”杨士继续道:“太子为皇贺寿,太孙为皇贺寿,所有前嫌,尽皆消弭。这不正是父子和好的大好时机吗?”
“你会说话,”朱瞻基点头道:“你跟我父亲去说,想来能劝得动。”
“殿下!”杨士忽然道:“您知道皇为什么让您主持这一次的万寿宴吗?”
朱瞻基回过头来,问道:“为什么?”
的确,这是让朱瞻基感到迷惑的地方,以往万寿节都是礼部操持打理,这一回皇为什么要让他来总理?
杨士道:“只怕皇等着您去说和呢。”
皇想要太孙去劝太子!而且一定要他成功!
杨士的话,让朱瞻基深吸一口气,脸色一变。这些日子一来,皇帝询问钦安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朱瞻基全都敷衍过去,如今听了杨士的话,他哪儿能不明白,皇帝是要他请出来太子,朱瞻基当然是愿意的,只是太子出来的话,皇帝这几个月来下放在他手的权力,不再属于他了……
皇帝自从被刺杀之后,身体不太好了,正月里咳嗽了一场,引动了旧疾,缠绵病榻许多日,那时候将阅政的权力交给了他,这本是应该交给太子的,但那时候太子不在北京,没有人反对,朱瞻基是名正言顺。之后太子触怒了皇帝被关到钦安殿里,朱瞻基依然参政阅政,这几个月里到手的热乎乎的权力,他还没有体味足够呢……
“我知道了,”朱瞻基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会再去说的。”
杨士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怔在那里。身后的杨溥走过来,微微叹了口气:“什么是权力?能让父子三代,离心成这样。”
“一旦尝过手握大权的滋味,”杨士道:“没有人能再忍受失去权力的一天。”
“可是太子总归是会出来的,”杨溥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是啊。”杨士点头道:“太孙若是早些时候去钦安殿,多好啊。”
钦安殿里的高炽也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张昭华敏感地看着他,夫妻俩好像心意相通地想在了一件事,这让她也低下了眉头:“自家事,自家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