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堂妹不服,他一件一件的掰扯给她听:“其一:于瑜当年的监护人是她的舅舅,西瑜市唐家抚养过她,对她有养育之恩。”
“其二:于瑜出事的时候,她的外公和外婆都健在。”
“其三:纵然是于瑜当时死了,从法律上来讲,她的外公外婆是她遗产的第二顺序继承人,由于她没有第一顺序继承人,那她的外公外婆则可以继承她的遗产,落不到于家那些她的堂伯和堂叔手里。”
他看了蔚海蓝一眼:“其四:于家自己给于瑜弄的过继,那是旧社会的名堂,现今法律都不会承认。这你比我清楚,因为双方没有形成扶养关系,只是打着过继,立嗣,为其延续香火的口号,非法律意义上的收养关系,不能享有继承权。”
“所以,唐家得到于瑜的那笔遗产名正言顺。”他总结。
蔚海蓝严肃地抿着唇,没有做声。
蔚然又道:“当然,如果唐家和你生母的于家一样,那他们也完全不用把这笔财产给黎忘忧,这皮有得扯,官司有的打。”
人的贪婪是很可怕的,但是唐家没有。
不过黎忘忧也很好,她起初并不打算接受这笔丰厚的遗产,她所想的是,唐家当年对于瑜有抚养之恩,那这笔巨款正好可以做为报答。
只不过唐家不需要也不接受,并且满满的内疚,楞是把于瑜的资产加倍划到了她的名下,表示任其支配。
蔚然是深知这其中过程的,所以直言不讳的告诫堂妹:“你们不用上窜下跳,这真的如跳梁小丑一般,因为法律都不支持你们这一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何况你们也斗不过黎忘忧,我劝你们,不如走点别的路子。”
黎忘忧这人吃软不吃硬,他很了解。
于瑜和唐家当年够对得起于家了!分了那么多财产给他们,并把自己父亲的公司都无偿给了他们,还要怎么样呢?
总得来说是于家人对不起于瑜,忧忧又不是圣母,她不会干那种以德报怨的事。
但如果于家人放低了姿态上门,诚心诚意为自己当年所做的事情道歉,再慢慢地转圜双方的关系,哭一哭穷,表示自家人的日子难过,而忧忧说不定看在于瑜的份上,就给了他们一笔资产。
总之,都是贪心不足惹的事。
蔚然太了解黎忘忧了她不是个吝啬的主,也不是守财奴,但那也要分人分事,不是对谁都傻了吧唧的瞎慷慨!
蔚海蓝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语气酸溜溜的:“蔚然哥,你似乎对黎忘忧的推崇很高啊?你们很熟悉吗?还是你也跟封雍一样,被她那张漂亮的脸蛋骗了?”
蔚然不置可否,冷淡地说:“我好心再说一遍,你们别再拿她那张脸说事了!她没整过容,从小到大就长那样,不信你可以去查,黑不提白不提,封雍和很多人都可以为她作证。而且她不止长得像于瑜,她妈还是黎静静,黎静静是于瑜女儿这回事,封家和季家都仔细调查过,这事没得假,千真万确!所以你们别再瞎折腾了,平添笑话。”
他的语气一再维护黎忘忧,又斩钉截铁,让蔚海蓝很不爽,肚子里翻江倒海,毒汁翻涌,面上却不怎么显,只是神色略带了一些讥诮,眼神有些阴沉。
她开玩笑一样地说:“蔚然哥,不知道人的还以为黎忘忧是你亲妹,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蔚然垂眸笑了笑:“哪能呢?只不过我给你们讲道理,免得你们误入歧途。”
“放心吧燃哥,我们没有。”蔚海蓝傲娇地回。
“那好吧,我还给你们说一件事。”蔚然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单手托着腮,脸侧向她:“于瑜和黎忘忧也曾做过亲缘关系鉴定,这件事是于瑜的儿子去做的,于瑜之前嫁的很好,对方是大富大贵之家,她也只死了一年多,当初她的亲生儿子知道自己和黎忘忧的关系后,为了慎重起见,便拿了母亲和外甥女的样本,送到特定的机构去做过同一母系的亲缘鉴定,事实证明,她俩来自同一母系,外祖母与外孙女之间的关系毋庸置疑。”
“所以奉劝你们不要立那种她不是于瑜亲外孙女的命题。”他看着堂妹说:“必要的时候,于瑜的儿子会出现。”
“于瑜的儿子会出现吗?”蔚海蓝挑衅地反问他。
“会。”蔚然肯定地说:“外甥女受了欺负,他一个做舅舅的不会置之不理。”
尽管白禹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蔚然没见过他,也不了解他,更不知道于瑜就是国的前王妃这件事,但是黎忘忧说过,她开公司和组建无忧联盟的钱,多半都是她舅舅出的。
那可不是一个亿两个亿的事,能给外甥女如此砸钱的舅舅,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蔚然坚信,白禹诺不会放着黎忘忧不管,他可能是有什么原因不方便出面,但是,他必不会袖手旁观。
蔚海蓝听完,阴鸷而轻蔑地扯了扯唇:“算了,被你一说,黎忘忧好像有玉皇大帝护体一样,谁都动不得她了!所以我也不再这上面白费功夫了,我直接给你看几样东西吧!”
她说着,去拿自己藏蓝色的名牌包包。
一边往外面拿东西,她一边说:“我不是无事登三宝殿,没有那金刚钻我不会揽这瓷器活,手里没有点依仗,我也不会来找你。”
蔚然沉默的看着她,没有吭声。
“一封是萧老太太的血书一份是服侍萧老太太的梁阿姨的证词。”蔚海蓝拿出两个信封给他,神色淡然:“萧老太太写下血书,声称当年她害于瑜另有隐情,是唐家有小人指使她,她迫不得已才做的,冤!实在是冤!而梁阿姨可以证实她说过的话,梁阿姨说,老太太没出事之前就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她因为害怕,所以都没敢讲。”
蔚然眼眸如凝水,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萧老太太?”
蔚海蓝嘴边咧开一抹笑,弯弯的眼眸里,自信洋溢:“对,就是封雍的奶奶,封家以前的那位老太太。”
“她不是……”蔚然启唇,眼中藏狐。
“被黎忘忧弄残了是吗?”蔚海蓝很自然的接过他的话。
蔚然点点头。
蔚海蓝又笑得胸有成竹:“可惜她有几个很孝顺的儿子,花了大力气帮她找到了一位很棒的医生,在这位医生精心的治疗下,她的手腕渐渐有了点起色,能写点简单的东西了。”
蔚然不由自主眯起了讳莫如深的双眼,半晌,手抚着自己的下巴说:“我猜,这位医生也是你帮他们提供的吧?”
“哎呀!这个功劳我可不敢冒领。”蔚海蓝偏着头,露出那种慧黠狡猾的笑容,佯装很可爱地说:“人家儿子的孝心可感天地,看着老母亲整日能看不能说,能听不能写!能哭却只能像个哑巴一样哇哇的大叫,瘫痪在床,整日受病痛的折磨,屎尿满地,人家的儿子怎么忍心呢?费心找来一个医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的是萧氏这一年来的状态,也说的是封氏三兄弟的心情。
黎忘忧当初为了报复萧氏,就是要她过得非常的痛苦,而且是生不如死,求死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娘家落败,看她辛辛苦苦,汲汲营营经营的一切都坍塌,付诸东流。
不过,相对而言,封浩宇仨兄弟每次看到母亲是这种状态,不管她生前曾多么作恶,兄弟几个的心中必是不好受的。
所以,封家兄弟为母求医蔚然可以理解,但他也听黎忘忧说过,她给萧老太太注射的药物目前世界无解,不是任何一个有着妙手回春高超医术的名医可以医治得了的。
那,这位医生……
他又瞥了自得意满的堂妹一眼,心里明镜似的,不管这位医生的来历如何,医术又有多了不起,大约都跟他这位堂妹脱不了关系。
他没有动蔚海蓝给他的信封,而是挑了挑眉,轻笑:“那我就不明白了,封雍的奶奶有冤,还写下了这么重要的血书,她的丈夫、儿子,孙子孙女不帮她翻案,血书竟然会在你这个外人的手里?梁阿姨也很搞笑,既然那些话她对谁都不讲,为什么要对你讲?这不是让人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吗?”
他的潜意思是,你凭什么让封雍的奶奶信任?让她觉得你重要到胜过她的亲生儿子?
蔚海蓝当然懂。
她眯起美眸,很无谓地说:“因为他们一家人都一鼻孔出气,以老太太为耻,觉得她丢了封家的脸,虽然对她孝顺,却是再不愿起什么波澜。”
她接着道:“毕竟不管这件案子怎么翻,他们的妈妈害了于瑜是真,最后又屠了黎家满门,是个大罪人。就算他们的母亲当年真的受了唐家唆使,这也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事,撕扯开了,只会对他们封家不利,老太太更是要受到千人唾骂,所以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再为老母亲劳什么神。”
“是这样吗?”蔚然反问。
“不然呢?”蔚海蓝耸了耸肩,把问题抛给他。
“那你为萧老太太翻案,封家就会让你做了?”蔚然笑的很欠扁:“不是一样要打封家的脸。”
蔚海蓝呶了呶嘴,再次耸了耸肩,俨然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有什么办法?我是天选之人呐!我只不过是因为回国,听说老太太瘫了,过的很不如意,所以我想去看看她,毕竟以前老太太很疼爱我们,我们也是叫她奶奶的。谁知道看望她的时候,老太太就选中了我,我也很无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