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威的葬礼办得并不隆重,只请了最亲近的亲朋好友,而陪在顾南山身边的却不是任昱。
送走所有客人的时候,日影西斜,已是傍晚了,顾南山穿着黑色长裙站在顾家的大门处,喧嚷了一天的马路随着最后一位客人的离去渐渐静了下来。
她站在那里,望着空荡的道路,残阳如血,风吹得路边的栾树枝叶沙沙作响,闷沉了一天的心只觉得空旷飘摇、无所依附。
杨思铭在屋内叫她“山山,进来喝杯水。”
她转身进屋。
吃过晚饭,顾南山轰走了腻在她身边一整天的杨思铭,拉着童安秋进了爸爸的书房。
坐在爸爸最喜欢的椅子上,爸爸最喜黄花木梨不静不喧,肌理如行云流水,可他的一生如今想来却并不平顺。
不过,没关系,害了他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她对面色沉重的童安秋说道“有一件事,你必须帮我。”
童安秋目光沉沉地了看她一眼“你想过没有,你和任昱走到今天,害死顾伯伯,是为什么?”
顾南山小巧的身子坐在硕大的黄花梨木椅上显得越发小,可是她的背挺得笔直“因为恨。”
童安秋说“你若是要查,我帮你,但你和任昱就完了,不后悔?”
顾南山面无表情地看着童安秋,眼神坚定“不会。”
童安秋“好,人我会帮你提出来,要怎么审你自己看着办。”
于是第二天,顾南山就在京郊一处隐秘的地下仓库里见到了那位据说捅死自己爸爸的死囚。
虽是地下,仓库里依旧灯火通明,那人被麻布袋兜头套了个严实,盘腿坐在仓库冰冷的地面上,听到有人来,侧耳听着这边的动静。
她以为她能平静地面对这个凶手,只是等见到了这个人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强的心脏,一想到就是这个人用一根木棍硬生生戳进自己爸爸的肚子里,她的心就像被重重打了一拳一样。
可是她没办法退缩,她已经处无可逃,只能硬扛起原不属于她的这一切。
童安秋派了几个人给她,顾南山叫人把他头上的布袋摘了,他抬胳膊避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灯光,出乎意料,这人并没有满脸横肉,相反,他生得还很清秀。
只是头上贴着头皮生了一层青黑的发茬,才叫他看起来有点儿死囚犯的模样。
顾南山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人,来之前,她想了很多,到了还是选择了最直接了当的法子。
“为什么要杀我爸爸?”
那人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顾南山,嗤笑道“说了多少遍了就是不信,打起来打到谁就是谁了。”他饶有兴致地问顾南山,“我扎死的那个人是你爸爸啊?那不好意思了,只能说他命不好该死了!”
他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看起来挑衅至极,顾南山气得当即冲上去甩了他一个耳光。
他被顾南山打的偏过脸去,顾南山冷笑道“你嘴硬,我有的是法子叫你开口,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啐了一口血沫,邪笑着自下而上瞧着顾南山“爷除了嘴硬,还有别的地方更硬,小娘们儿你要不要试试看!”
顾南山自小到大的生活都是富裕优渥的,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种流氓,一时羞怒不已,不过她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据我所知,你老婆上次来探监你之前账户上突然多了一百万……”
顾南山还没说完,就叫他无耻地笑着打断“我老婆能搞到一百万,那是我老婆的本事!”
顾南山一遍遍跟自己讲不要被对方激起怒火来,还是忍不住手痒,这时,童安秋的一个手下上前来对顾南山说“顾小姐,任昱来了。”
顾南山不悦蹙眉“他来做什么?”
随即吩咐把人看好了,她径自上了楼,任昱一身黑色阿玛尼定制西装,站在残破的仓库里亦显得气度不凡,顾南山在他面前老远站定“你跟踪我?!”
否则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任昱看着她,眼睛如深邃的海洋,顾南山喜欢他的时候最喜欢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只装着自己的模样,浪漫而深情,可是如今被他看着,她只觉得压力大。
她率先开口打破渐渐暧昧的气氛“任昱,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你,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任昱答非所问“为什么要审那个死囚?你审不出什么来的。”
他声音低沉,好听得让人腿软,仿佛情深,可是顾南山却不肯再上他的当,她冷笑着说“管你什么事!”
随即说道“如果你不是来找我离婚的,请你赶紧滚!”
说完她就要下楼,底下还有一块难啃的肉骨头,她不想跟任昱在这边浪费时间。
虽然她知道爸爸的死跟任昱跟冯岩脱不了干系,但她只有切实拿到证据才有底气和力量去对付他。
任昱突然冲上前来抓住顾南山“南山,要怎样你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