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雾蒙蒙的,已然是正午时分却不见丝毫转晴的迹象,甚至还有风雪来临的前兆。
簌簌的冷风顺着袖口衣领钻进行人的身体里,寥寥几个路人裹紧衣领匆匆忙忙朝家赶去。
崔家崔夫人的院子里,崔胜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平日里面对千军万马都不眨眼的崔将军此刻听着内室自家夫人的一声声哀嚎,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屋内一盆盆血水不停往外端,崔胜愈发焦躁不安。
“夫人,用力啊!”
稳婆催促着崔邓氏用力,床上的妇人满头汗珠,脸色苍白,攥紧床单使出全身的力气。
“头出来了!夫人再加把劲!”
崔夫人听见这话,咬着牙发力,总算是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稳婆清理干净,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红布裹上小小的婴孩,面带喜色,“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位小郎君呢。”
崔夫人看着小小的婴孩,露出一个笑容,院子里的崔胜在听见孩子啼哭的那一刻就立刻跨入了房间。
“莲娘。”
崔夫人姓邓名晚莲。
崔胜急急忙忙走到床边查看妻子,竟是连孩子都未看一眼,惹得邓晚莲又羞又恼。
一旁的稳婆极有眼色,适时抱着婴孩上前,“恭喜将军喜得麟儿。”
崔胜接过稳婆怀里的婴孩,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此刻完全舒展开来,“莲娘,辛苦你了。”
邓晚莲扬起一抹笑,“崔郎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崔胜稍加思索,“莲娘以为安宴二字如何?”
“安宴,崔安宴……”
邓晚莲抬眸笑了笑,“极好。”
屋外风雪肆虐,屋内的婴孩睡得正香。
“宴奴,我们一起踢蹴鞠吧。”
崔安程拿着蹴鞠跑到站在柳树下的崔安宴身边,狗狗眼里充满渴求。
五岁的崔安宴粉琢玉器,长得煞是好看,只不过那一张小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
家里的仆人即使再喜欢三郎君也不敢轻易靠过去,实在是因为三郎君那一双黑眸似乎能将人看透般,看的人无处躲避。
也正是因为如此,三郎君身边没有随侍的婢子。
崔安宴看着崔安程手里的蹴鞠,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何要踢蹴鞠?”
崔安程被弟弟的问题问住了,他挠挠头,“因为我想玩啊。”
崔安宴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眸平淡如水,“你踢蹴鞠之前,它未动,你踢完之后,它也未动,既然结果相同,何必再浪费时间体力去踢它呢?”
十岁的崔安程被弟弟的理论唬住了,他拧着眉头看着手里的蹴鞠,隐隐觉得弟弟说的有道理,但总觉得有些怪异之处。
崔安宴看也未看抓耳挠腮的兄长,迈着小短腿走进书房。
这年冬天风雪肆虐,南方雪灾,死伤惨重,就连京都都涌进来不少难民。
国有难,民受苦,上位者无法坐视不理。
崔将军整日为安置难民处理暴动忙的焦头烂额,崔夫人便带领府中家眷在京都街头布棚施粥,安抚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