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咱家冷眼旁观,你小子不是个简单的人,事实证明咱家没有看走眼,你今年也就十五六岁吧?天寿山过来的一个小火者,呵呵,敢这么跟咱家说话的你是头一个。咱家不知道你的依仗是什么,假如仅仅是长相,那咱家不怕告诉你,凡是以色侍奉君王者必不长久,无论男女。韩嫣知道吧?断袖分桃的典故听说过吧?前车之鉴在前,你小子好好琢磨琢磨吧!”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白玉京的目光一下子变的幽深了起来,良久才抱怨道:“真不知道义父怎么想的?朱彬钱宁之流,天下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生吞其骨,他老人家倒好,非但不引以为鉴,竟然还东施效颦,真是……”
魏宝贵抬起头来,懵懂的望着高忠,有点儿没听明白高忠的意思,自然也不知道为啥大爷好端端的突然生起了气,白玉京却不傻,苦笑了一声,看来这误会是真的种深了,他想不到这高忠区区一个宦官,倒是一身的正气,不由彻底转变了他对宦官的观念,原来无论什么群体都有两面,祸国殃民的宦官固然不少,忧国忧民的正直宦官应该也很多啊。
他没办法解释,怎么说?告诉高忠他其实是来给皇后娘娘配种的?连张锐都没告诉高忠,他就更不会说了,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刘玉肯定知道,因为张广瑞就是他送走的,当时的神情白玉京也记的很清楚,望向他的神色有点暧昧,还有点儿怜悯。当然了,也不排除刘玉并不知情,就算只把他和张广瑞当成男宠,有那样的神情也不奇怪,他只是直觉上认为刘玉知情。
“大爷可知人生最无奈的事情是什么么?”白玉京忽然问道。
高忠斜睨着他问道:“你觉得是什么?”
“小的觉得,人生最无奈的事情便是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不知大爷以为如何?”
高忠的神色顿时柔和了下来,轻叹了一声说道:“是啊,天下云云众生,绝大多数不过是随波逐流,又有几个人可以真正的决定自己的命运呢?咱家明白你的意思了,好自为之吧……不说这些了,赶紧包扁食啊,咱家的馋虫都快按捺不住了。”
后世白玉京曾经在部队的炊事班干过两年,包饺子的手艺肯定拿的出手,据高忠说,比府里的厨子要高明的多。
高忠吃了整整两盘饺子,仍旧还有些意犹未尽,若非看白玉京忙乎半天,魏宝贵也馋的直咽吐沫,另外那一盘也不在话下。
吃饱了饭,他抚摸着肚子出了门,临到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一眼窗台上放着的书,说道:“既然觉得魏宝贵可怜就用心教他认字,宝贵,你这兔崽子也给咱家用心的学,只要年底你能认够五百个字,明年咱家亲自去求义父推荐你去内书堂读书!”
“多谢大爷成全!”魏宝贵狂喜,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白玉京的心里也暖暖的,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感觉,也许,经此一餐,自己枯燥的张府生活就要发生变化了,他无法预料这变化是好还是坏,却对此充满了憧憬。
变化来的很快,猝不及防。
“不好了白大哥,大爷被皇后老娘娘关起来了。”第二天早晨,白玉京打完太极拳,刚吊了几声嗓子,魏宝贵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食盒的盖子丢了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儿?别着急,慢慢的说。”
魏宝贵喘了几口气,又接过白玉京倒给他的白开水猛灌了一气,这才缓和下来:“是这么回事儿,如今不是天气凉了嘛,后宫的贵人们已经用上了手炉,这木炭都是惜薪司供应的,老祖宗兼着惜薪司的司正,具体的事儿却是大爷在管,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出了岔子,昨晚皇后老娘娘最心上的那条白雪居然中了碳气,至今还昏迷不醒呢,娘娘大怒,就让东厂的人把大爷拿了,说是白雪没事儿也就罢了,一旦有事儿,就让大爷给它偿命,您脑子好使,赶紧想想办法吧!”
白玉京已经见识过如今的手炉了,闻言第一印象就是,小小的手炉能产生多少一氧化碳?这里头不会有什么猫腻吧?然后紧接着便想到了中煤气之后的解救方法,吸氧,只是如今的环境,纯净的氧气好像不好找吧?
想到此处,他下意识的用中指揉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