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倦知道这时心软不得,狠狠按住她肩膀:“他死了,你要活着。”
“不!不!”
情感汹涌爆发,云韶拼命挣扎着抗拒这个事实,她快要疯了,说天塌地陷也不为过。一片无边的黑暗正在慢慢吞噬她,云韶找不到出口,突然张嘴,狠狠咬下。
“嘶……”容倦没想这小人儿属狗的,说咬就咬,那锋利的牙齿陷进肉里,肯定是出血了。但他没动,任这丫头咬在肩上,另一只手轻缓拍抚着背。
有节奏的安慰让那个孤苦无依的心缓缓静下来,容倦不知维持这个姿势多久,等他回过神,云韶已经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公”墨白急匆匆进来,被容倦一眼喝退。
他抱着小人儿走进屋,小心地覆上锦被,又和青荷叮嘱几句,这才走到院外,道:“说。”
墨白有些怔愣的看着容倦右肩,他今天穿的寒青色常服,那里却有团团血色晕染开。容倦注意到他的眼神,淡淡道:“无碍,有什么事,说。”
墨白垂首道:“公子,西山大营逼宫了!”
惊而抬头:“什么?”
“他们的头目是一个叫秋眠的,据说是云深旧部,他说刑部滥用私刑囚禁主帅,还导致他意外惨死,现在向皇上要公道,他们已经聚集了近千人在宫门口,如今一路前行,只怕快到未央门了!”
未央门过后就是御书房,他们居然闯到那儿了。
容倦平静问道:“三大禁军呢?”
墨白道:“南衙禁军今日巡防,北衙一时半刻也聚不齐,只有秋淮的羽林卫守在御书房外,但寡不敌众,恐怕要出大事。”
“蠢货。”容倦低叱。
他看眼墨白,疾风般掠出府去。
未央门,秋淮看着义愤填膺的士兵,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他的羽林卫只有两百人,却要应付这上千名义激动的士兵,可想而知他的压力有多么大。身后就是皇帝所在的御书房,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闯进去的。
领队的秋眠噗通一声跪地,大声道:“皇上!我们主帅是冤枉的!刑部执法不严,请求问罪!”
身后士兵一呼百应,齐声道:“刑部不严,请求问罪!”
这山呼之声震得大半皇宫都听见了,端绪帝面沉如水坐在御书房内,身边魏严和谢风泉两个老臣急得脸色都变了。魏严道:“皇上,请移驾吧,这地方实在太危险了!”谢风泉也道:“是啊皇上,这些士兵万一冲进来,那可如何是好!”左右二相向来不睦,但这个时候,异口同声。
这时长孙钰冲进来,急道:“父皇!那些士兵要冲未央门了,您快跟儿臣走!”
端绪帝怒道:“朕哪儿也不去!这是皇宫、是御书房,朕不信他们真敢进来!”
长孙钰急得和谢风泉连使眼色,三人好一通相劝,端绪帝就是不走。
便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喜道:“皇上,兵退了、退了!”
“什么?”
“真的?”
两个老臣和长孙钰满面喜色,端绪帝也轻吐口气,道:“朕就知道,这西山大营还是有理智的。”
魏严问道:“他们如何退的?”
小太监道:“是端王,端王来了,只说会给他们交代,那些人就撤了。”
“端王?”
长孙钰和谢风泉对视一眼,均感意外。
端绪帝大喜过望,只道:“倦儿人呢,快让他进来!”
容倦进来的时候,被端绪帝冲上去搂个结实:“好孩子,好啊,哈哈!”
容倦目色一凝,强忍着没有发作,端绪帝想起他的怪癖连忙松手,脸上仍笑得开怀:“倦儿,做得好,朕听说了,你是个有谋略的。”
容倦屈膝点地,道:“微臣不敢居功,向皇上讨两个恩典。”
端绪帝心情大好,挥手道:“你说吧,就是十个朕都答应你。”
容倦道:“一,请皇上下令,宽恕西山大营闯宫之罪。”
端绪帝皱眉,这群胆敢闯宫的人,依他本意是要重罚,奈何先前口快答应了容倦,只好道:“罢了,朕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宽恕他们一次。”
“谢皇上。”容倦道,“二,请皇上交出刑部有关人员,追究问罪。”
端绪帝沉默了。
这次的事情,之所以闹成这样,还有福宁的原因。他平日把这个女儿娇宠坏了,做起事来不管不顾,福宁看他护着云韶,没办法动她,就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她哥哥头上。那天绝死牢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也确实怪福宁沉不住气,那云深都是要死的人,何必在这节骨眼用刑出气。
也不知道是谁,把用私刑的事儿传出去,激怒了西山大营云深的兵,这才有了今天的闯宫之变。他思索良久,点头:“好,朕答应你,不过这件事要你来查,量多重的刑,查多深的案,你亲力亲为。”
这就等于是一张虎皮了,长孙钰急忙道:“父皇,此事”
端绪帝打断他道:“朕意已决,就这么定了。”
长孙钰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从御书房出来,看着容倦差点没骂娘。他处心积虑搞死太子,弄伤老四,结果栽倒这一名不文的小子手上,真是不甘。
容倦还和平常一样,根本不搭理长孙钰。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长孙钰在刑部的爪牙被一一问罪,根本不需要费尽心机找证据,直接一句“你与云深案有关”就下了大狱。长孙钰气得吐血,又没办法,容倦抓着这张虎皮使劲摇,把他多年精心培育的势力一一剪除。
云华园,听到这消息的云韶神色淡淡,她剪掉一根枝叶,说。
“还不够。”
青荷一抖,看见自家小姐漠然剪断根:“他欠我的,非百死不能偿。”
青荷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有云韶自己知道,大哥之所以会死,一切的根源是长孙钰。如果他没和寒觉联手,以陷害她幌子拖容倦下水,她就不必毁容。她没有毁容,大哥也不必因此恨上寒觉,动手杀人。这之后的种种,都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