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非任何一场考试都能找到完全没有变数的致胜之法,更不必说比书面考试还要复杂无数倍的现实的战争博弈。
何况他经过两年的征战之旅,已经意识到战争的进程一旦开启,大多时候都不会由着人的理性进行。身为万千重担系于一身的统帅,既不能毫无考量,任凭心境去草率决策,又不能临事不决,优柔寡断而错失战机,因而必须在决策前慎重谋划,在决策后则绝不犹豫反复。
他再三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梁军想先拖住我军南下,在攻下潞州后再掉头与我决战。刚才符郎又说,我军若想南下解围潞州,必须先拔下此二城?”
“末将确有此言。”符彦超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李存绍又对着其他几人环视一圈,问道:“你们也都如此做想?”
见几人也皆颔首,李存绍一拍手:“既然咱都这么想,那南边的梁军必然也都这样以为。”
李袭吉皱眉想了一阵,犹豫地道:“殿下似乎已有高见?”
李存绍却笑而不答,继续道:“梁军以为我会先在屯留、潞城与其纠缠攻斗,我便偏不去遂他的意。”
李袭吉更加疑惑了:“攻城耗费时日,亦会消损前期士气,若不用强攻,对战事自然大有裨益。只是……卑下愚钝,不解殿下有何妙策?”
李袭吉虽与李存绍相识,更在幽州受过李存绍救命的恩情,但还未与他在军中相处过,因而此时听闻李存绍一番言论,生怕他会抛下两城不顾而贸然南下。
李存绍也耐心向他解释:“梁军在潞州城下僵持日久,此时闻我大军来援,必会更加急于攻取。屯留、潞城扼守要道,潞州城下的梁军自以为高枕无忧,也必会在此时疏于戒备。”
薛直当即问道:“殿下想要用兵奇袭?”
见李存绍点了点头,李袭吉更以为自己的担忧得到了证实,当即大呼不可:“殿下奇袭虽然出其不意,但若阵前失算,后路又有敌军盘踞,恐怕一去不返!”
没想到李存绍却是一脸的深有同感:“李司马所言甚是。”
李袭吉已经是万分不解了:“那殿下为何…”
“自然不会放下两城不管,李司马既然有言潞城可以轻易攻取,便由周德威从太平驿开拔向东,将此城拔下为我军退路。”
指着他又指向位于屯留西边不远的霍壁:“霍壁据屯留不过十里,此城如今归谁所有?”
不同于李袭吉,王缄与李存绍相处日久,此时十分淡定地回道:“我大军在侧,梁军不敢深入,霍壁仍属我军所有。”
“叫王保儿的前军别去太平驿了,转头去霍壁,并日夜派斥候在屯留守军眼皮底下探查,袭扰粮道,伐木造梯,假意迎候大军到后攻城。待我军兵临屯留,符将军与左军多为步卒,便在屯留外大张旗鼓,竖我的旗号。我亲率中军马军、以及右军袁建丰、元行钦两部奇袭梁军大营。”
李袭吉已经听出了李存绍的意思,但他现在又开始关心比胜负还重要的另一件事:“殿下万金之躯,怎可亲临险境!”
李存绍笑着反问道:“父王在世时,李司马可曾用此话劝过父王?”
不顾被问得蓦然在原地的李袭吉,李存绍当即大声号令道:“传我军令,命前军指挥使王保儿向南进驻霍壁等候部署。命周德威率军从太平驿开拔向东进逼潞城,旬日之内务必将此城拿下!”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