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润辉的情况怎么样了?”言易棱放下自己的衣服,慵懒靠在病床上,漫不经心问他。
艾贝尔还在想他的情况,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一直盯着病例上面的数据和分析,陷入沉思。
正好护士就是负责张润辉的,有空的时候再出来搭把手:“他醒了,由于您长期给他做肌肉an摩,所以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要下来走路,还是需要复建。”
“你要去看他吗?”护士在他的面前倒是收敛不少,这也是他一直对张润辉好,才能让她刮目相看,而不是一种对上司的恐惧,是敬意,她在这里负责张润辉和言易棱都是需要保密的,不能让人知道,所以她在看到那些负面新闻的时候,不曾相信,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这样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
护士想了想,同情道:“醒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家属去看过他,一个人呆坐在病床上看着房门,就像在等谁一样,可谁都没有来。”
“嗯,他醒这件事情先不要让人知道,我后面会去看他的。”言易棱冷然,转向艾贝尔:“怎么样?我现在能下去吗?”
“艾贝尔?艾贝尔?”
“怎么了?”艾贝尔从病例上抬头,眼神迷离。
言易棱问:“我的情况怎么样,能下去看看吗?”
“下去哪里?去看什么?”艾贝尔一头雾水问道,他刚刚走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言易棱低下头,声音低沉冷漠:“没什么,你如果没事的话,快去想办法给我保命,最好延长一点。”
艾贝尔本急着去把心里的疑惑解开,忙点头,带着护士走了。
言易棱下床换衣服,带好帽子和一次性口罩,挺直腰去到张润辉的病房前,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有动静,不久,他看到言暖来开门。
“先生,张老先生他醒过来有一段时间,现在刚刚睡着了。”言暖把保温杯抱在怀里,准备出去打水。
言易棱刚准备走进去,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他捂着嘴退出门外,克制自己猛咳,从口袋里慌忙拿纸巾堵住嘴,手抱着腹部弯曲着身躯咳得五脏六腑直痛,他把所有纸都用完了,慢慢喘气,擦掉嘴角的血,把被鲜血染红的纸团丢在旁边。
他脑袋一阵晕眩,直接往后靠在长椅上,随意抬起手放在额头上,边顺气边笑,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真是到尽头了。”
言易棱靠了片刻,言暖没有回来,他缓了神,深吸一口气,扶着墙站起来准备进病房,刚转身就见到行动不便的张润辉靠在门框上,不知看了多久。
“过来,扶我。”张润辉很久没说话,现在声音很难听,仿佛有痰堵着一样,音很重,态度很严肃。
言易棱闻言,慢慢走过去扶着他,他们说不清是谁在扶谁,两股力道相当,或许说相互依偎会更恰当。
张润辉刚刚醒来,脸色惨白,他坐在病床,布满皱纹的手搭在小桌子上,冷冷盯着言易棱。
言易棱那张脸细看真是有几分言立清的样子,张润辉开口:“知道我醒了,所以导一场苦肉计来给我看?”
言易棱置若罔闻,不禁自嘲,笑了。
他发现人越到尽头,越能对这个世界的包容,他这几个月挺爱笑的,笑的次数多到都能抵上这辈子的笑了。
言易棱看着张润辉,把他们之间的怨恨,前因,后果,主谋,教唆,凶手,以及五年前到现在的事都娓娓道来,就像个局外人,淡漠说着别人的事。
张润辉眉心紧锁,手颤抖着握成拳,前后果被揭露,他现在还能去怪谁?
他早知原因,只是当时不能接受杨清琴去世,才牵怒到自己女儿身上,他甚至都忘了,会走到今天,归根到底还是他们当年的恩怨,张嫣然跟言易棱在一起只不过是一条导火线。
张嫣然有什么错?言易棱又有什么错?真要追究个所以然,那就是不该做他们的孩子,有这种父母才是他们最大的错。
“凶手虽不是我妈,但跟她也脱不了关系,作为儿子,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去给她争取减刑,但也正因为作为儿子,给我一点时间,我把事情处理好,就把命赔给您。”言易棱挺直腰杆,双手自然垂落缓缓弯腰到90度,不卑不亢,坦坦荡荡。
张润辉深陷的眼窝,瞪着两颗惊讶的眼珠,苍白的唇久久张开,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他更惊讶的是面前这一幕。
言易棱双腿弯曲,跪在冰凉的地上,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腰挺得很直,这是他最后唯一的执着。
张润辉听到他说:“刚刚鞠躬是我对杨阿姨的歉意,现在是我对她的歉意,我们结婚了,昨天,离了。”
“我逼她跟我结婚,逼她跟我离婚,我马上会跟雷小姐结”
“啪!”张润辉抖着手,步履蹒跚:“你混账!!”
言易棱跪着硬生生挨了一巴,他直直看张润辉,眼神没有闪躲:“是我的错,所以,我不求您能原谅我,我求您原谅小然,我不知道您当年跟她说了什么,但在您昏迷的时候,她差点就死了,如果您要怪就怪我吧,她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我。”
“作为补偿我把我的一切都给她,张氏集团现在完好无损的交还给您,她的一切都会按排妥当,有我的人在,言家不会对您再有什么举动。”言易棱站起来,走到窗边的小柜子前停下,拿钥匙开锁把柜底的文件拿出来放到张润辉的面前,自己则拉椅子坐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