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尔?难道,自己就是那所谓的前朝公主?虽然时代更替已经过了一百年,苏晓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再想着复国,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又何必在意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呢,天下不是皇上的天下,而应该是百姓的天下!
但是,这番话,她又怎么可能在面前这两个对前朝还有留恋的人面前说?
她犹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苏长生已经开口说道,“晓晓,我们这次来帝都就是为了救你出去,你决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爹已经为我们这次行动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苏家堡出了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苏晓骇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长生,“你是唯一有资格复国的人,你一定不能有事!”苏晓可能不知道,在大云朝之前,中原地区一直是以女性为尊,也就是说,若是复国,苏晓就是王!
苏晓,“为什么你们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却硬是要以卵击石,赔上全族人的性命?”
木清芸,“你爹是在老祖宗面前发过毒誓的,绝不可能变!”
苏晓,“难道仅仅因为一个对死人的毒誓,就要让这么多活人去送死吗?”
木清芸‘啪’地一巴掌打在了苏晓身上,也打掉了苏晓刚才在她身上感受到的一点久违的温暖。
木清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动手打了三年未见的女儿,但是她说出的话实在混账,若是让族里的人听到,不但要质疑她的女王地位,更是不能轻饶了她的性命。亵渎祖宗,在他们苏木尔氏人的眼里,是比杀头下地狱还要严重高罪不可赦的事。
苏晓那时候不会知道,一个人的信仰,足以让人背弃一切也要遵守原则。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深夜,苏长生安插的侍卫给他发来讯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虽然苏晓明知这场仗不可能赢,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留在帝都了。只不过她没想到,帝都的守卫竟然如此森严,城门一百里范围内,层层驻守着军队,看衣服是临时编制的募兵,还有皇宫的禁军。
若没有正一品以上官员亲自下派的手令,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是不准出城门的,毕竟淮安侯的军队此时就驻扎在离帝都两百里不到的营地。
但是苏长生既然敢从城门走出去,必然就已经将一切准备好。不过守卫认真排查盘问的凶神恶煞模样,还是差点将苏晓吓得语无伦次。一刻钟后,守卫终于下令开城门放行,不料后忽有疾蹄声,高声通报着,“皇上驾到!”
城门被重重关上,数十匹马绝尘而来,为首一人身披银色铠甲,傲然立马,气势逼人。全城人立即下跪拜倒,高呼“皇上万岁!”
苏晓的心被阵阵马蹄声给践踏得发紧,全身颤抖。他们还走得了吗?以云珵的精明,不可能对现在要出城的三人不起疑心。一旁的苏长生已经将手伸进袖口,准备殊死一搏。处在如此境地的人,即使知道是困兽之斗,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就乖乖等死。
云珵的眼光向苏晓那一瞟,苏晓的心就有如沉入冰窖,浑身战栗不能动弹。过了一会儿,苏晓感觉他的目光已经不再停留在她身上,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他又问道,“那三人是何人?”苏晓稍松的心又瞬时提到了嗓子眼。
守卫的总头回答,“禀皇上,这是忠肃王府派去江南传信的府奴,忠肃王妃近来身体每况愈下,听说天下第一神医章束近日逗留在江南一带。”
云珵的嗓音提了几分,像是故意说给苏晓听的,“哦,是吗?”
苏晓虽然不清楚他是否知道自己在这里,但却明白这次恐怕是走不成了,谁能想到这个时候皇上会突临呢?
出人意料的是,云珵并没有想要深究,“既是这样,就尽快放行吧,皇嫂的病要紧!”
城门缓缓地被打开,苏晓犹不自知,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苏长生拉出了城门。
城外有准备好的马匹,苏晓坐在马后,夜风呼呼地刺痛了她的耳。她不知为何回过头来,忍不住往城墙上看去。
天空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苏晓的背脊和脸颊。那人静静地站在城墙上,目光猝不及防地与苏晓对上。他背手而立,目光似乎依旧淡漠,银色的铠甲在雨天更趁得寒气逼人。
他显然知道,这三人里有她,也知道她身边的人是谁,可能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可是,他为什么放走她呢?
他的脸渐渐变得模糊,苏晓的脸渐渐被雨水打湿。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点让她的脸部变得麻痹,以至于她不清楚眼角的是泪水还是雨珠。
再见了,禄山公子!再见了,云珵!此一别,或许永生难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