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亨失去自己的那颗心脏后,一切都变得辛苦困难起来,连基本的行动都要别人的帮助。他坚强的挣扎着,那一点点支离破碎的、不甘死去的意念在支撑着他。
他已经死过一次,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谁不是一边前进一边流泪,一边绝望一边努力,他要活着。
可后来什么都变了,煮酒太强大、自己太虚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就算煮酒施舍给他一个逃跑的机会,他都不敢去尝试,无助的绝望令他崩溃,金铃儿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曾经的他有多强大,现在的他就有多绝望。
“金子,我多想吻干你的眼泪,如同你曾经吻着我我多想给你一个最安抚的怀抱,如同你曾经抱着我还有小宝宝,我好想有一天,能抱着他,亲吻着他肉嘟嘟的小脸……
我、就知足了”
明珠哽咽了,完颜亨也哽咽了。
他紧紧抱着明珠,把自己的脸送到了明珠的小脸儿前,低声呜咽。明珠柔柔的唇儿,轻吻着他滚烫的泪水,清洗着这个男人被无助重重包裹着,挫败透顶了的自尊。
她是那么清水出芙蓉般的绰约多姿,却是那狂风骤雨下永不屈服的小野花,清气含香,倔强挺立,凝脂素肤的娇小身体,有一根永不弯曲的脊梁。
她的幽香,自始至终对他都是一剂注血的药剂。完颜亨爱得深沉,深沉得累到丢失了他自己,每一天连眼都不敢轻易睁开,因为一睁眼又要面对现实,而他在现实中看不到一点希望。
她的吻给了他力量,她的幽香,醍醐灌顶驱散了他的懦弱,她的不屈不挠,引导他在迷茫中找到方向:不能崩溃,崩溃就会兵败如山倒一败涂地,挣扎还有机会,不挣扎连一点机会都没有,输给天输给地输给命运,就是不能输给自己!懦弱的男人不值得同情!
迷惘和怯懦是一时,完颜亨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地缺,我妄想着用我所有的自尊和退缩,求得一点平安无事,因为,我舍不得离开她们。却不想我错了,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以前他赌的是天下,后来他赌的是爱到成魔的女人,现在他要赌的是她们的平安。他一辈子都在赌,输便输了,不过是化为一具白骨而已。
“小傻瓜,会的,一定会的。
你不仅能抱我、还能抱我们的小宝宝,抱着他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他的每一天变化,你都会为他欣喜为他骄傲,你会陪他在落英飞红中读书习字,剑舞飞扬。
宝宝,只不过,你就是个不爱读书的娘亲,你可不许偷懒,要加油喔。”
完颜亨嘴角又勾起了那分笑意,目不转睛的盯着明珠,在她耳根子底下低声说着:“宝宝,其实我从不及你坚强。
你所信奉的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明天一定会更好可我的人生只守候一个简单的目的:以前是天下现在是你。当这个目的没了,我也就没了。你敢面对一个孤寂没有结果的等待,我却不能,那两年还挣扎着活着,是因为知道你还在,有一个我能看得到的希望。
所以,我不要你死,不敢让你死。”
他还想说:没了,我就会放手,所以,这次若失败,我死了,你一定还会活着可你死了,我却一定会去死,绝不会傻傻的独自去承受。
完颜亨贴明珠贴得更近了:“你要敢不要我,我就敢去死,绝不孤独终老!”
但凡她的一小点异样,如何逃得过完颜亨的眼,明珠被他突如其来的威胁,惊得一下瞳孔都抖了抖,自己那么小心,这是从何说起?
“你知道我做得到。”完颜亨继续说。
他已经做过,明珠怕的就是这。
“这不公平。”明珠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反驳听起来可怜一点,她想:他看出了什么?一定是在诈我。
“你敢不要我,我就敢去死,这就是公平。”
完颜亨恢复了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带着点邪性、带着点调侃、更是毫无商量的警告,他从从容容的无视明珠的抗议,微微弯曲的唇角,缓缓移到她的额头深深吻了下去: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无法忍受,有小宝宝陪伴着,你一定可以忍受,而我,不可以,我本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狠毒的人,就让我在对你残忍一次好了。
完颜亨这颇为熟悉的一笑,让明珠看到她的金子又回来了,可一股寒意升起,曾经他血淋淋的躺在完颜必布的怀里,自己连碰都碰不到一下:上次你离开我我来不及抱你,这次我离开你却还是不能抱一抱你,连一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都不敢对你说?金子,是不是这辈子你本就不属于我?
完颜亨的威胁,让她脑子乱作一团:他确实一定会做到的。
脑子中一片混乱。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这世上难道只剩留:用血来解决问题,这一个方法吗?”明珠喃喃不自主的说着。
看着明珠牵强的扯着自己的嘴,完颜亨又心不忍了,但这个警钟不得不给这小妮子敲响,让她不敢乱动。
“先还高谈阔论的,怎么就苦上了这张小妖精的脸?只要你乖,我也会乖乖的,为人父母,当做表率,小宝宝看着我们呢。”完颜亨温柔的捏了捏明珠的笑鼻子尖尖,勾魂似的跳动着他长长的睫毛:“换一个轻松的话题,等你的记忆恢复了,把不老神功给了煮酒和东方前辈,江湖便忘了我们。
我要你生一大堆的孩子,我要无忧谷每一棵桃树上,都爬着我们的孩儿,像小猴子一样,一棵都不能少还有仙鹿小山的皑皑白雪,会不会都不够他们折腾,全部都溶化成了水”
复杂的幻象让明珠差点就哭了出来:金子,我对不起你。
她艰苦的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泪水摇摇欲坠,脸儿却红了,啐到:“你当我是猪啊?无忧谷满谷的桃树,猴子都爬不满的。”
这没有未来的梦想,说得完颜亨自己都心酸不已,他告诉自己:不流泪,一落泪什么伪装就都破了。
“就算是猪,也是最美的那头。”他安然的笑着:“那说说这肚子里的这第一个小猴子,我还没给他起名字呢,该叫什么好?”完颜亨痴呆呆的舍不得转开他的眼:“那先个起名字?”
“我肚子里就剩一包草,自然是你”
“真是头诚实的猪儿。”完颜亨被她给彻底逗笑了,他眯起了眼“那如果是、男孩”
就爱他这眼角一眯就勾起的一个笑,千年轮回万世劫难也值了。只是,很多轮回后,你还记不记得我?
明珠被他笑得回过了神,忽然悠悠的打断了他的话:“金子,他还小,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还是暂且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