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几个乞丐穿着布满补丁的棉衣缩在角落里打瞌睡,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也饿的没了力气,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回想悯州城昔日的热闹繁华,奚法正的泪水突然流了下来。道:“既然你不改初衷,我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此事说来话长,城郊的古寺已经存在了一千年。究竟是个什么寺院也无人知晓。被世人遗忘,谁也没有注意到它。二十年前古寺就已经发生了一件稀奇古怪令人胆寒之事,只因后来没闹出大动静,我也就没再放在心上。直到一个月前,寺中异象频生,紧接着发生了闹鬼之事。很多老百姓明明晚上睡在家里,第二天不见了踪影。结果都在寺中发现了尸体。短短一个月,已经死了九十九个人,其中包括数名在悯州城成名多年的驱鬼师,我见过无数恶鬼,凶戾之气没一个能比上这个的。我的徒儿到玉龙阁送信请求外援,结果死在了城门旁,心被掏出,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穆长风大吃一惊,道:“晚辈出道多年,也从未见过这样凶戾的恶鬼。简直毫无人性。老伯为何将二十年前发生的和现在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不妨从头说起。”
二十年前的往事涉及了玉龙阁的隐私,奚法正有些犹豫,到底说还是不说,令人着实为难。
低头看了看伤口,想到反正命不久矣,没什么好顾忌的,于是支开何崇文,道:“二十年前也是在初春时节,我整晚整晚地坐立不安夜不成眠。你知道驱鬼之人感觉灵敏,将有大事发生时能感觉到。我料到悯州城将有大事发生,接连寻找了三日三夜,却什么也没有查到。我清楚地记得那一晚是在元宵佳节,城内张灯结彩热闹异常,也是在这家茶楼。我看到了你的太师傅辛清远和你的师叔辛世贤,还有你的师哥辛儒。三人心事重重,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我有一位叫辛世贤的师叔?”穆长风疑惑地问了一句,猛然想起店主刚才说辛阁主的儿孙二十年不见踪影之事,道:“辛师叔是太师傅的儿子?”
奚法正含含糊糊地道:“总之你有个师叔,知道就行了,不要多问。”
穆长风自小在玉龙阁长大,二十一年来从未听人提起过辛师叔。突然得知如此重大的消息,怎能不好奇,正待仔细询问。奚法正赶紧道:“当年辛世贤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说来也奇怪,玉龙阁当时有九大弟子,个个久负盛名,你师叔是阁主的亲生儿子,却不在九大弟子之列,一点名气也没有。可我看他灵气充沛,法术的修为分明在你太师傅之上。我琢磨了一会也就释然了。俗话说得好,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越是有真本事的人越不喜欢抛头露面。籍籍无名也在情理之中。”
穆长风更是惊讶,太师傅在四十年前就已经是驱魔师中的第一人,辛师叔未到不惑之年,修为竟然已经超过了他,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奚法正眼光精准,事实真如他所说,那么玉龙阁的九大弟子没一人能比得上辛世贤。其中就包括穆长风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穆如松。
穆长风道:“奚老伯可认了解我辛师哥?”
奚法正毫不犹豫地赞道:“这孩子修习法术极有天赋。像他父亲一样聪明,过目不忘的本领令人叹为观止。”
穆长风的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玉龙阁人人夸他修习法术的天赋世所罕见,头脑之精明无人能及,诸人交口称赞的后起之秀,却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想必二十年前的辛师哥在玉龙阁的风头无人压得住。倘若他没有失踪,阁主之位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穆长风勉强笑着道:“老伯说的有理。想来辛师叔是个性情恬淡的人。辛师哥像他,想来性情也淡泊的很。”
乞丐婆婆正在喝着热汤,突然接口道:“人家也许不重名利,也许是有别的苦衷才不愿抛头露面。”
穆长风和奚法正一起看向乞丐婆婆,穆长风恭敬地道:“老人家何出此言,您认识我辛师叔?”
乞丐婆婆喝下最后一口热汤,笑着道:“我就是一讨饭的,你们当我不存在,说了什么也当做没说,嘿嘿,嘿嘿嘿。”
穆长风道:“老伯可知我辛师叔为何二十年不见踪影?”
奚法正早料到穆长风有此一问,淡淡地道:“玉龙阁之事我不便多言,想知道应该回去问你父亲。他二人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