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微风的日子,可以时不时看到对面的雪松上,那白雪扑簌簌落下,落往看不见的低处。
壁炉中噼啪的火声并不突兀,或许是因为情景够静,并未影响女子神思飘离。
直到刺耳的铃声响起,她愣了一瞬,接通电话。
“韩叶,后天的画展,准备如何了?”
“没什么问题了。路姐。”
“行,有件事,我跟sin说你还有别的绘画风格的作品,他很感兴趣。你好好考虑下,要不要把你的压箱底也拿出来。毕竟,这年头行情一般,有点新东西总是好的……”
那边路姐的话未说完,便被韩叶打断,“不必了。那些画我不卖的。”
“唉,你这个人啊……那就,明儿个布置展厅的时候见。”
“嗯,明天见,路姐。”
路姐是急性子,这边韩叶刚说完最后一个字,那边的电话忙音已嘟嘟响起。
韩叶低头,亦将电话挂断。
几缕发丝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庞。她浑不在意,而是起身,下了沙发。
光裸的脚,走在木质的地板上,是凉的。
穿过画室,推开一扇玻璃门,是一间不大的阳光房。
三面落地窗,仅一面有墙。墙上挂着路姐口中所谓的“压箱底”。她眼神胶着在画上,抬手。
当指尖快要触到画框的时候,她突然又轻轻弹开,缓缓无力垂下。
她离家,已太远,无论哪个家。
而这是她,最后的念想。
墙上的画,不是她惯用的淡彩的抽象主义画风。这画具象的很。
不同的地点,同一个人的背影,色彩浓烈到刺眼。
走过春夏,落雪,与残阳的,衡渊的背影。
韩叶抽了抽嘴角,咧出一个比哭难看百倍的笑。
然后她就这样静默着,伫立到了傍晚。
多么好的天气。
连画面的色彩,都在穿透玻璃的阳光微变中,有着深深浅浅的色彩差异。
她看着,犹如欣赏了这背影几季几轮回。
等到反应过来时,一双腿早已冷得有些麻痹。
好像到饭点了,该去吃点什么了,她猛然意识到。
她脚步尽量轻地,走出玻璃门外。再轻轻将门阖上。
出了这扇门,又是一次离别。而这样的离别,一直是她在一厢情愿地上演。
过去的十年。
回不去的十年。
痛失吾爱的十年。
自此只剩“再见”的十年。
她突然想起,她曾说无望的时候才处处有惊喜。
但,已然无望,哪里还会有惊喜。
已失无所失,便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