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风沙渐停,早起还尘沙满天的景象,等到了太阳落山时,已经碧空如洗,一丝云也没有,落日浑圆,大漠之上,薄暮昏冥。
唐雀儿独自骑了一匹灰白色的大宛马,早早立在密林边上的一棵枯杨树旁,那树不知道死了多久,半截没在沙中,像一个半死的人,挣扎在天地间,只为多看这世间一眼。
唐雀儿孤独地想着,这一晚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过,轮回无眼,唐雀儿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又一次落到了光武帝的手里,五年未见他,也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放过自己。
天色渐暗,满空的橙红色漫天盖地,唐雀儿等得心里忐忑,死死望着北边地平线上的方向,望到眼发酸,最后终于看见一个人影,骑马从天边而来,他竟然也是一个人。
唐雀儿一直以为,对以敖来讲,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围剿唐家军主将。可以敖竟然孤身而来,当真是蹊跷,也让她多想了些什么,想起了曾经那些耳鬓厮磨时的呢喃,想起,他说什么都会给她却什么也给不了的谎言。
以敖,只身一人前来,冒着被改朝换代的风险,为的确实不仅是战局,不仅是天下,还有别的。
他策马来得极快,马蹄飞驰,扬沙于身后,一身墨黑色的长袍,肩头胸口镶了铜色的肩甲和护胸铠甲,英姿俊朗不减,只是尘沙之中,他也变得和曾经不太一样了,眸子如黑曜石一般,闪烁着再重逢的玩味。
立马于唐雀儿跟前,他笑着,气朗风清,而她百感交集,笑不出也哭不出,只是故意冷脸道:“忆儿呢?”
以敖咧开嘴,目光炯炯狡猾道:“天色已晚,怎么能让我们的女儿到这荒郊野岭来,要不,你跟我回营,就能见到她了。”
“你!”唐雀儿气结,虽然已经想到夺回女儿不容易,可却没想过以敖还是这样的奸猾的手段。
“忆儿不是你的女儿,你把她还给我,我愿退兵五十里,把之前攻下的城池都还给你。”
以敖对城池不感兴趣,反而玩味追问:“忆儿不是我的女儿,那是你和谁生的?”
唐雀儿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把谎言再说一遍,“她,是我路遇匪人被迫生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