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一贯精明的丝卡佩当时问得仔细,然后趁机以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价码拿下了方鸻——包吃住。这个价码甚至可能违法,因为艾塔黎亚工匠总会为了维护炼金术士们的利益,其实规定过参与冒险的炼金术士的最低工资水平。
这世界上可能没几个人敢得罪工匠总会这个参天巨物。
当然,我们也知道,高额回报总是会让资本家铤而走险的。
然后丝卡佩就发现自己捡到了宝贝。
虽然这个大男孩自称用了六个月才掌握炼金术士的基本技巧,并通过考核成为了见习二阶炼金术士,可丝卡佩和她男友魁洛特从来没听说过有谁用了六个月还没度过新手期的,通常最多是一个月。这听起来简直是烂得不能再烂的天赋,但他们却意外地发现方鸻的手艺十分精湛,而且竟然还会操纵发条妖精。
那通常是战斗工匠的手艺——
丝卡佩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捡到了一块金砖,只可惜这块金砖的脑子也好像真是24K实心的,明明连自适应魔力都没有,还叫嚣着要前往第二世界,死活不愿意加入她的团队。
神经病啊!
在这个方向上既然已经可以看到戈尔工圣殿遗迹,说明团队已经进入了预定目标区域。由于丝卡佩的队伍只是负责辅助的,还要等待另外两支队伍入场,所以冒险团就在原地停了下来。
丝卡佩的男友——一个叫做魁洛德的高大男人坐在一条朽木上发号施令指挥大家伙扎营,他脸颊内削,络腮留着浅浅的一层胡渣,面容深沉英俊,很有男人味。战具是一把大剑,那剑像是两片金属合在一起,剑刃足有两指厚,一米多长,表面布满划痕,护手的位置嵌着一支赤方解石。
他腰后的魔导炉比方鸻的还要大一号,虽然只有三个插口,但每一个插口都插上奇怪的金属插件——有些是纯粹的铜质部件,有些是金属内嵌的晶体柱。
然后是金属的小水壶,他浑身上下方鸻可以数出来的至少有七八个扁形水壶被绑在腰上、胳膊上与腿上,里面装的都是掺酒的水——有几瓶纯粹是酒,伏特加。他每比划几下,就拿出一个水壶来喝一口,然后在丝卡佩的怒目圆瞪之下讪讪地放回去。
方鸻很怀疑这个大叔在来艾塔黎亚之前是个战斗民族。
当然,对方看起来很有威严,但实际上这个小小的团队却并不是靠纪律联系在一起的,而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情联系。小队伍就是这个样子的,虽然有种种弊端,但大家彼此熟识,至少不会缺少小小的温馨。
而方鸻在偷偷打量这位团长的时候,魁洛特也眯着眼睛看了看前者,然后点了点头。
他对方鸻的看法和自己的女友不太一样,天赋很重要,但不见得没有天赋就不行。他在成为选召者之前供职于俄罗斯后勤保障部门,是一名飞机工程师;这个行业要求细致、耐心与责任心,缺一不可,早些年他还能看到很多这样的同类,但现在拥有责任感与耐心的新人越来越少了。那些被送来的年轻人简直像是未来的明星一样,一个个轻浮得不行。
倒是在方鸻身上,他又看到了这种久违的品质。
扎营的同时,人们也开始彼此闲聊,有人在闲谈中提了一句:“说起来,你们不觉得这个任务和之前的任务有些不同吗?”
“是也有一些不同,前些日子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开地图(探索与侦查)和参与防守,很少有被这样要求与主力一起协同行动的。”
“这次好像是个回收任务,回收什么?”
“多半是战役级魔导具吧。”
方鸻自己也明显感受到这次任务与往次的不同。甚至弗洛尔之裔方面还专门派了一个联络人员下来,这是之前两个月里从没有过的情况,想到这里,方鸻又忍不住四下看了看。
可惜不远处刚刚立起来了一个帐篷,挡住了他的视线。
森林静悄悄的。
说起来丝卡佩和魁洛特的这个队伍虽然名字文雅,叫做黎明之星,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却不是为了提升文化修养或者陶冶身心,而是为了战争。
战争已经在塔伦持续了快一个夏天了。大大小小的私人冒险团在这里的身份差不多就是现实世界的防务承包商——这是文雅的说法,其实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之一,雇佣兵。
不过龙啸山脉的南方就是一片树海,山绵延着山,最近的城镇卡普卡也远在千里之外,所以弗洛尔之裔与彩虹同盟就算在这里把脑浆子打出来,附近的两大原住民势力——古塔众骑士国与考林—伊休里安联盟也不会过问半句。
至于交战的双方为什么要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开战,那就只有老天爷才会知道。佣兵们不关心这些,方鸻更是对交战双方都不甚了解——只知道其中一方是古树之海众国的选召者联盟,而另一方则有伊休里安南方的背景。
而方鸻所熟悉的那些名字,它们并不在第一世界,那些艾塔黎亚最顶尖的选召者与选召者公会几乎都在第一大陆桥背后的那个世界中。
“说起来丝卡佩小姐,你知道弗洛尔之裔与彩虹同盟开战的原因吗?”方鸻转身问道。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队第一世界的了解有些太过浅薄了,这里除了有圣山埃尔德隆,努林那瑞巨树之丘外,本身也是一个精彩纷呈的世界。
“我来给你上一课,新丁,看到那些遗迹了吗?那些都是好东西!”丝卡佩指了指远处,老气横秋地答道:“一处没有被人开发过的遗迹,里面什么都有可能,金币、财宝,当然最值钱的是古代遗产。”
方鸻惊了:“那我们驻守的时候怎么不自己搜刮一下?”
“我们怎么没有那么做?”
“咳咳——”魁洛德大声咳嗽起来。
丝卡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动声色地改口道:“我们怎么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们不能那么做,我们是防务承包商,我们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怎么能监守自盗?”
“我信了。”方鸻神色真诚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