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如一梦，半真半假熊熊烈火焚尽，孰是孰非。

好似春宵损毁，皇甫治清醒之时，只剩得孤孤一人躺在床榻。睁眼，殿内几分冷清。推门，一切平淡如常。“张公公，这几日染儿可有来过？”皇甫治揉着昏昏睡眼，头痛得像要涨开。

到底发生过什么？皇甫治苦恼再苦恼，不留丝毫的印象，追寻无迹只得作罢。“染妃娘娘自寿宴之后都未来过建章宫。”张公公是个深谙事理的老宫人了，许多闲言碎语他不会多言。

“朕这就去未央宫。”皇甫治整理衣袖，发髻绾得正高，迈步急奔西钥香染所在。

“染儿，染儿。”一声声急唤入耳，西钥香染听得皇甫治嗓音，惊得出门去看。而映入眼帘的，还是往常那个衣冠楚楚、气质儒雅的皇甫治，边喊着她边匆匆走向内殿。

皇甫治收袖，揽美人入怀，耳畔嗫嚅道：“染儿，都怪朕不好，这几日冷落了你。朕一觉醒来只觉头昏昏沉沉，寿宴之后全无印象，就好似沉睡了几日般，惶惶不知。”

应是素琉璃的迷心蛊失了效，皇甫治才会记不起之前所有。可西钥香染不明，素琉璃为何会这么快就让皇甫治清醒过来也同样不知，早在华清宫时，素琉璃便自焚而亡。钟离或许能瞒下不语，可她却不想白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治，这几日，倒是发生了许多事。”西钥香染思量片刻，“皇后她几日前溺水而亡，眼下尸身已送崇德寺超度了。”

“溺水？！”皇甫治惊呼，微微松开西钥香染，双目圆睁：“皇后她…她死了，她竟死了！”是诧异，却还有庆幸欢喜。皇甫治深知这般不符伦常，可依旧按捺不住。一想曾经他被苏芷菡反复纠缠，被她束缚无从逃脱，被她介入他与西钥香染之间的情意，他怎会不欢喜。

“如此说来，后宫眼下无主了？”皇甫治温温笑起，“不过也正好，瘟疫时民间传言纷纷，恼得宫内极不太平，皇后失了颜面地位不说，连九方皇室也无光。”

西钥香染不禁想到素琉璃所说，添油加醋道：“皇后她自小公主夭折，整日愁眉苦脸，日子定是过得痛楚。”

经西钥香染这么一提，皇甫治自然抱怨，“那之后，她便疯疯癫癫，张口闭口都是报应轮回。当初她若不狠心对你腹中胎儿出手，又怎会有今日这般下场。”皇甫治语气放缓，伸手去抚西钥香染小腹，笑意绵绵，“今后皇后不在，朕与染儿将更惬意长久，再过几月待你腹中孩子出世，朕便册封你为后。”

“嗯。”西钥香染淡淡笑，倚靠皇甫治胸前，心里暗暗想：只怕她是等不到腹中孩子出世了，她要尽快助皇甫陌夺位，毕竟皇城传言愈演愈烈，连朝堂之上都不免议论，她…

“陛下！陛下怎还会有心思在此浓情蜜语！”钟离直直一句，打断了西钥香染思量。她来得突然，迈入殿中看也不看西钥香染一眼。“陛下可知，皇城传言纷纷，皇甫陌将要取陛下而代之！”

“母后，恐怕是说笑吧？”皇甫治本是打趣地回，搂着西钥香染也舍不得放，可看钟离满脸严肃，心里忽地怕了，面色怔住。“母后？”

“皇甫陌已宣夺皇位，笼络了不少朝中众臣，直逼陛下退让，难道陛下以为本宫还在说笑？”钟离简直恨得闭眼，就像她早料到了皇甫治的反应。

“陌？绝无可能。朕与陌自小兄弟情深，无话不说。任何人都可能背叛朕，但只有陌他不会，绝不会。”皇甫治的笃定让钟离无奈地皱眉，“陛下！权力之前，人心易变，陛下以为曾经情谊能敌得过利益？陛下，你不相信本宫？”

皇甫治慌慌摇头，手臂垂下，往后退了半步，“可朕也不信，朕不信陌会背叛朕。朕相信陌，朕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