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紫禁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太液池边杨柳依依,只垂着如碧玉妆成,万春亭上仕女曳曳,都闻着那草木清香,敏珈坐在亭中观赏着盛开的红梅,兴起时,还张手去扑捉翻飞的彩蝶。
蓉烟谓阿木尔道:“常主子的精神看起很好,想来是娘娘的陪护起作用了。”
阿木尔微笑道:“别拍马屁了,姐姐能够恢复的这么好,全凭康大人医术精湛,与本宫无关。”
忽地,敏珈被水中的锦鲤吸引了注意,她兴奋地拉扯着阿木尔的衣袖:“妹妹你看,这池中有鱼呢,金色的!”
阿木尔温柔地望了望那映有云霞光影的波面:“看到了,灿灿凌动,很漂亮!妹妹记得进宫那天,咱们也是坐在这里赏鱼喂食,没想到今日再聚于此处,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真是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哪!”
听了阿木尔的感慨,敏珈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朦胧的片段,这个片段乃是她与阿木尔攀谈嘻闹的回忆乃是她与阿木尔在此相识的场景,那时的她们是多么的青涩可人,多么的无邪纯真!
阿木尔凝着若有所思的敏珈,期许地问道:“姐姐可是想起了什么?”
敏珈迷茫地摇了摇头,那样子活像个不明世事的孩童。
远处,佳嫔正密切地关注着万春亭里的一举一动,她见阿木尔把敏珈照料的这么好,心中很是不快:她怎么可以过得这么惬意,怎么可以!不,本宫不能让她就这么快活下去,我要让她厌生,我要让她痛苦,我要让她跟我一样备受煎熬!
光子赶来万寿亭禀告道:“娘娘,彤贵人和睦常在争执起来了,您赶紧回宫看看吧。”
阿木尔蹙眉道:“刚进宫就闹上了,真是不让人省心,珍姐姐,妹妹有事得先走了,晚些时候再去永寿宫看你。”
摩珂见阿木尔离开,立即向佳嫔怂恿道:“娘娘,碍事的静妃走了,您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折腾下常贵人?”
佳嫔冷然一笑:“要,当然要,立即把常贵人押回永寿宫,本宫要亲自教训她!”
依循道光帝旨意,此次入宫的嫔妃共有三人,依次为彤贵人舒穆禄氏、琭常在哈达那拉氏、睦常在窦氏,其中彤贵人和睦常在居于阿木尔的钟粹宫。
钟粹门外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仆佣,阿木尔严肃地凝了眼人群,亮声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看猴戏么?”
众人听见阿木尔的声音,慌忙转身施礼:“奴婢奴才参加静妃娘娘。”
阿木尔不快地啐了一口:“都给本宫滚,下回若是再敢扒门缝,绝不轻饶!”
待仆佣们走尽后,院里的情况才得以看清,只见睦常在正跪在地上誊写女戒,边写边抹着委屈的泪涟,阿木尔缓步上前道:“入宫头日不宜哀泣,妹妹把眼泪擦擦吧。”
睦常在深埋着脑袋,怯声道:“嫔妾失态,请静妃娘娘恕罪。”
阿木尔道:“教习嬷嬷没有跟你说吗?回话时需要正视本宫,眼神不得躲闪,不得逃避,抬起头来。”
睦常在迟疑片刻后,方才抬起布有掌痕的脸蛋,伤心道:“娘娘,不是嫔妾不愿抬起头回话,而是……而是嫔妾妇容有损,恐引娘娘不悦。”
阿木尔打量了几眼睦常在,心中暗念道:这姑娘眸子干净,神情纯粹,想来是真觉得此时模样不宜见本宫,如此天真简单的人,怎么会去招惹彤贵人呢。
阿木尔静了片刻后,温柔地笑道:“妹妹想多了,本宫怎会介意你脸上的伤,起来吧,等会儿到正殿听训。”
阿木尔端肃地坐在正殿的梨木雕花座上,手里不时捻动着蜜蜡佛珠:时光总是上演着近似的剧目,昔年和妃也是坐在这里训宫,没想到时过境迁,主人翁竟换成了我,唉,钟粹宫又要添些新故事了。
彤贵人趾高气扬地走进殿中,她轻蔑地瞪了眼睦常在后,施礼道:“嫔妾给静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阿木尔娴娴地饮了几口清茶,不紧不慢道:“免礼,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