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刚才不说，我……我压根都不知道！”女人急得快要掉眼泪，“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如果真的还想继续探究真相，恐怕是指望不上我了。”洪小天苦笑，“叶冰，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洪小天来这里的另外一个目的是见叶冰最后一面，以后的日子里，他不想再见到她了，或者说他不想让她见到这样的自己。如今的他已经形同于一个废物，开始了自毁的人生。周围的人都说他变了，变得让人不可理喻，变得周围的人都不愿和他呼吸同样的空气。他成为了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那种人，自私，狭隘，唯利是图，无论是谁看着都觉得丧气。

如今自己也被废掉一只手，几乎是等于断送了警察生涯，洪小天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除了做这一行，其他的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

叶冰算是他这些年一来的唯一朋友，偶尔她会关心他有没有吃饱穿暖，会和他聊聊天，也帮了他很多忙，如今他最应该去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人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赶出去，然后自甘沉沦以免拖累她。

她还在说什么洪小天已经听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一天没吃饭，此时觉得晕乎乎的，再加上情绪起伏大，心力交瘁，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黑。

醒来之后他躺在叶冰的房间里，叶冰趴在床边睡着了，他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自己，外套在墙上挂着，自己还穿着衣服，还好还好。

能在她身边安然地睡着，想来还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失眠，整个人被折磨得像一具被掏空的吸血鬼，面色苍白浑身无力，看到阳光都觉得刺眼。

桌子上放着那女孩的骨灰盒，一个活生生的人最后也不过是被一个小盒子装下了全部的人生，再凄惨一点儿的话，随便找个地方把骨灰撒了，从此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他回忆起叶冰捧着女儿骨灰伤心欲绝的样子，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见第二次。

那一年只是说了句醉话，从此以后两人的人生再无交集，谁想到几年后，会以那样凄惨的重逢做一个新的开始，那句醉话也荒唐地应验了，以后怕是甩不掉这个女人了，老天爷既然有办法让他们重逢，岂会亲手割断那一卷长长的带子，让这如同电影一般戏剧化的人生戛然而止呢。

可以就此放弃的，可以装作不认识，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装作什么都没有承诺过，可是，喜欢就是喜欢，骗不了任何人，更骗不了自己。

“臭不要脸的，你醒啦。”叶冰爬起来揉揉眼睛，“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几点了？”他呆呆地问道。

“现在是……”叶冰看了一下手机，“晚上十一点多。”

洪小天叹了口气，“明天我该回去了。”

“嗯。”叶冰爬起来准备去厨房，“那我还可以给你发信息吗？”

“收拾下自己的东西，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去。”

“诶？”叶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你太缠人了，我只好认输。”洪小天坐起身来，“而且，我只对你认输，其他任何事情都不会让我认输的。”

“洪小天，你决定了？”叶冰问道。

“我是男人，总要说话算话。”洪小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给我煎两个荷包蛋吧，要放一点儿醋进去。”

“那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叶冰小心翼翼地问道。

“抱吧，不过说真的，我没力气抱你了。”洪小天温柔道。

叶冰没有抱他，故意使坏似的捏了下他的脸颊，“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终于知道，我还有可以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