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风如,不,魏云清出自本心的去想,其实瞒洛川大可不必,既是亲近熟识之人,也非四处宣扬之人,何苦这般大费周章的去瞒,去骗待洛川知晓那人是谁,自己也好得以从黎风如的这副皮囊中解脱出来,并非坏事,索性答应。
“愿。”
人都说,近乡情怯。到了洛川这里,则是,真相越近她越是不安,那面具下的人究竟是谁?有那么一个万一真的是黎风如,又当如何?
昏迷不醒的人就躺眼前,迟迟不肯抬手去触碰那张脸,尚有疑虑的洛川竟起身便走,门边的魏云清抬手拦下她,问道:
“为何要走?”
有些微发抖的洛川抬起头直面黎风如,轻轻的开口,
“严冬时,我在雪原独行,听到一声哨响,寻着那哨音见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他衔着一支银哨,气若游丝,我不知他是谁当我擦掉他脸上的血,我才知那人是你。
你可知,我是用了多久才敢抬手拭去你脸上的血污你又可知,你的伤有多重?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把你拉回来
如今同那时一般无二,我不敢知晓那是谁,害怕,怕的很。害怕他就是我以为的那个人,害怕,他拉不回来了。”
魏云清从不知这些,在山村时洛川不说,自己又犯浑不愿问,待想问之时,她已回京了,此刻她轻轻的提起,魏云清只觉胸中堵着一口冰凉凉的寒气,难受的厉害。
“洛儿,不要怕,我在这陪着你。血污也好,假面也罢,揭开遮挡之物,便能看清那下面究竟是什么,若是不去看个清楚明白,将来只会空留遗憾,还会日夜后悔。”
深吸一口气的洛川,重重的叹出一口气,若是真这般简单就好了,若是只留遗憾和悔恨就好了。
再一次坐在榻边,洛川从袖中拿出金针刺向那人,片刻后,昏睡之人醒转过来,在眼光凝聚之时,一声轻轻的叹息后,唤了一声,“洛川。”
许是太过紧张,洛川的声音竟有些哑,
“魏云清从不叫我洛川,只有那个教我武功的人才会这般叫我,你告诉我,你是否是那个人?今日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但你只有一次机会,你要想好。”
没有揭掉那覆在脸上的假面,而是直接开口问,洛川有她自己的担心,首要的呢,自然是给眼前人一个肯说真话的机会,赌他肯说真话再有便是,她怕揭下后,她没那个本事再给黏回去,人家做的局,总有人家的事要办,万一一个不留神被人进来瞧见,那该如何说?
等待是漫长的,门边的魏云清右边身子已经僵了,榻边的人还不曾开口,也不知他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又这般难吗?瞧瞧人魏云清,洛川一声“大公子”,就漏了底了。
等待也是值得的,榻上的人看着眼中只有自己的洛川,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微抖的双肩心神终有松动,闭眼点了点头。
此时该说什么?是质问他为何要骗她?还是责怪他骗了她?抑或是梨花带雨的哭诉自己被骗的好苦?都不是,洛川静静的看了榻上的人,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握着的拳狠狠的砸向了榻板,嘶声力竭的喊出了她压抑在胸腔中所有怒气,
“黎风如,你这个混蛋!”
这一声喊,把屋内的两个大男人的心震得嗡嗡直响,一个是黎风如的面皮,一个是黎风如的内里,骂谁呢?都骂。
急忙起身的洛川一时脸色剧变,变得异常慌张、忙乱,只见她拉过自己垂在肩上的长发,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就在榻边来来回回的走,走了不知多少来回,猛得抬头快步跨出了屋子,直奔回春堂大门,衣衫飞扬,脚步凌乱,她这要去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