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的目光恢复如初,既有距离感,又礼貌克制,对她言语中的打探不置一词,看样子也没有要做任何解释的样子,让人对他发生如此改变的缘由从头到尾都摸不着头脑。
不知怎么的,三人聊着聊着,话题就从杨一航转到了谢欣身上。
刚还说着杨一航解决了公司两个大ase,连上实习,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居然破格提拔了两级,忽地就变成了谢欣在跟他们介绍自己的公司。
哦,她想起来了,是因为周谨顺口提了一句谢欣改行做设计,还进了蓉城最负有盛名的设计师工作室之一,杨一航就捧场地问道:“哦,有所耳闻,你做的是产品设计?”
话题就这么被引到了谢欣身上。
毕竟是电子系出来的,说她做产品设计也是情理之中,谢欣想着自己所学与职业并无半分瓜葛,便不作多余的解释,从工作室的宏观层面展开了介绍,从平面设计到服装设计,从产品设计到建筑设计,与其说它是一个工作室,不如说是一群工作室的合集,但每一个类别工作室只有一个,残酷的末位淘汰让工作室的血液永远保持年轻,让能够站在行业尖端的设计永远在最醒目的地方展现。
她不过是有幸得到工作室合伙人的垂青,在其中给她谋了个无关紧要的职位,当面做着谁都能做的工作,背地里下狠功夫在各个工作室流转,不断学习,积累独立的资本。胜者为王,打通学习的边界线能让所有处于这个竞争圈的人不断推陈出新,淘汰不合时宜的设计,促成行业的高质量发展,因此,也并无不妥之处。
“毕业前也没听你说过想当设计师,怎么说转行就转行,还进了这么厉害的工作室?”周谨问道。
毕业时她毅然决然离开蓉城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为什么说回来就回来、说转行就转行了呢?简直是一点点的铺垫都没有,周谨才疑惑。
谢欣当然不能够照实说话,照实怎么说?说她原本毕业后要被迫回家继承家产,而现在不用了?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谢欣略去了自己家大业大的宏观背景,从高考失利、篡改志愿开始讲起,讲到最后回归本心,发愤图强,努力学习,并且同妄图安排她命运的父母不断抗争,终于如愿跨入了理想的行业。
周谨被她精彩的渲染手法感动得差点抹眼泪,冷不丁杨一航忽然问了一句:“也就是说,大学以来的费用都是你独自负担?”
谢欣点点头。
“这可真是太凄惨了,服务员,加菜!”
讲归讲,趁着三人聊天的间隙,谢欣的筷子可从来没停下来过,杨一航长得那么下饭,又不是每天都能看得着,此时不多吃,何时多吃?更何况,今天她来的初心不就是为了吃垮他么。
也许是因为已经毕业,又也许是因为前些日子两人已经“两清”,今天餐桌上的氛围比往常好的多。
杨一航发现,谢欣在自己面前是真的不避讳吃得多。
他结账的时候,她甚至还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怎么,难道还想吃垮他不成?
“你不是会心痛了吧?”谢欣站在他身旁,看着就快拖到地上的菜目明细表,幸灾乐祸地说道。
杨一航知道她能吃,可不知道她竟这么能吃,好几个菜他甚至看都没有看到过,就已经被她消灭干净。可这点小钱就会让他心痛?不存在的。
“怎么,我若是心痛,你还能补偿我?”
他收好钱夹,许是衣服上洒了些香氛,竟有好闻的味道从那方传来,加之那张取了眼镜后的脸从中作祟,让谢欣心底止不住地直呼妖孽。
这要是绑回去作了老谢的接班人,凭他的聪明才智,不出多日一定可以上手。
危险的想法一旦冒出了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杨一航今天最终选择的是一款领带,并非图中所作的领结,而恰好是这根领带,给了谢欣亲自动手作乱的机会。
趁他不备,谢欣一把扯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不得不低下头来与她四目相对。
解开绑在后面的马尾,她瀑布似的青丝倾泻而下,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映入他的眼中。
她挑衅地开口,声音轻的不能再轻。
“补偿?你看看用我来补偿你怎么样?”
看到他耳根泛起无辜的红,谢欣如愿以偿地笑了,她还没见过使出大招还对自己不心动的男人,他杨一航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正直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时又不近女色,被她这么一挑衅,还不得马上败下阵来。
她仿若一个获胜的将军,看好戏似的盯着自己的俘虏,直到她扯住他领带的右手开始泛酸。
那就放他一马好了。
谢欣刚想把手松开,一只属于男生温润的手却覆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