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的脸上，各种各样五光十色的斑斓的灯光洒在她那有点油腻的脸上。她一人独自走在街道上，和上海那些对话之后，她感觉到心里不舒服，她需要走走路散心。

对于奈奈来说，或许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面行走，就是她最大乐趣了。

奈奈从裤兜里掏出很久没见过的一叠五颜六色的钱币，这是她今日工作获得的薪金，按照打工的标准来说，这个酬劳高得有点莫名其妙。离开前曾经问了一下出来打扫的蓬莱，她告诉奈奈，酬劳高是因为用纸币付款，红茶馆里面不少老人有点怀旧，结账使用的纸币过多，多余的纸币当作薪金给了奈奈也算是帮助红茶馆分忧。

虽然蓬莱没有明说，那其实奈奈也知道，这是红茶馆“好心”才给她这么多钱的。而且如果论工作的话，这里应该有不少其实是属于人偶们的，由于劳务之间的收益差，才有会那么盈余资金给到自己的手里这不公平。

就如同上海所说的，自己和奈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存在，由于这个社会运作的法则，自己就好像理所当然地占据着那些好心的人偶小姐们本应该拥有的劳动成果。

“这都是这个世界的错。”

“如果不是诞生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面……上海小姐她们一定……”

奈奈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

她的表情露出异常的憎恨。她抬起头，在不远处的百货商场上，正播放着新闻。

“市内多发机器人恐怖袭击，专家认为是黑客所为……”

新闻总是喜欢报道这些阴郁的事情，让人感觉整个人阴郁了起来。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阴郁的事情一样，奈奈看向在路边乞讨的人们，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们，那些麻木冰冷的行人们。

她总想干一些什么，但是……

“但是……我能做什么……？”

“这个世界是无意义的。好的人永远无法活得好好的。只有麻木和同流合污的人才能活下来。”

奈奈深知自己不是后者，她也知道自己无法报复这个社会，虽然憎恨，但是也无可奈何。

奈奈决定还是不要回去了。反正自己也流浪习惯了。

家……“家”，不过是如同肥皂泡一样的幻影。

没有任何意义。如同花朵一般，让人不断追逐的幻影。

她走入一个便利店内，买了便当和水。本来是想着拿着纸币麻烦，才打算把今天拿到的纸币用掉的，然后掏出钱的时候，那些店员明显流露出憎恶的表情。

现在这个社会，还继续用纸币的，也就只有在农村里面，连人身账户都没有办理的乡下人，或者就是那些连电子钱包那种低廉业务费用都付不起的乞丐和流浪者。

无论是那种，在这个浮躁浮华的官州里面，都是被人看不起的阶层。

不过奈奈并不介意，反正自己就和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最大区别大概就是小便的时候麻烦一点，奈奈需要蹲下来，还有奈奈不沾烟酒。

奈奈自己也住过被戏称为“盒子”的用纸皮搭建在公园一角的流浪汉纸皮屋。

当然奈奈也做过拾荒的工作，甚至也和流浪汉们打过架。

所以奈奈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和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拿走了便当和水，奈奈去到了一个小公园，然后找了个在路灯边的椅子坐下，随意地把便当和水弄下肚子，然后就无所事事地捏着信封，搓着信封的表面。

这种纸质……奈奈感觉很舒服，比起那些在信息端上记录事情，奈奈还是比较喜欢在真正的纸上写下自己脑中的故事。虽然信息端确实又快又好，但是奈奈还是偏爱于在纸上写东西，但是现在……纸已经很难买到了。别说纸，就连笔也很难找到。

现在的人类已经把发展了几千年的纸和笔都抛弃了。除了一些情报部门，还有那些依然坚守传统的书法家，画家，作家之外，正常人都很难拿到纸了吧。

“小姐。那是我的椅子。”

奈奈带着凶恶的眼神转过头，那个想要和奈奈搭话的流浪汉一下子就缩了。

奈奈打量了一下那个想搭话的流浪汉，他是个又高又瘦的中年男子，身上衣裳褴褛，而且浑身就好像给烟熏过一样浑身都是黑，那如同沥青一般的长发，一搭一搭地，贴在脸上，看起来就如同一条熏得漆黑的而且还粘着恶心污秽的树枝。那狡猾而迷茫的小眼睛好像栗子一样，看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标准的流浪汉呢。

“现在我要用，所以现在是我的椅子。”

流浪汉听到这句话，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本大爷的椅子怎么可能是你这种该死的女人的东西？！我可是流浪汉！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我是不怕死的！快滚开！！！”

奈奈可不害怕他。流浪汉大多都吃不饱，因此身体一般都非常虚弱，很多时候见了人说狠话都是虚张声势。曾经和流浪汉们一起生活过的奈奈很清楚这一点。欺软怕硬一直都是流浪汉们的共性。所以这个时候更加不能示弱。

奈奈露出自己的拳头。自信地对着流浪汉说：

“要打架吗？”

流浪汉吃惊地退后了两步。

“别看我是一副女人的样子，但是我可是不把自己当做女人的哦。拳击什么的，虽然不太懂，但是姑且也是练过的。”

奈奈站了起来，跳了两下，甩了下脖子，然后曲起身子双臂夹紧胸间，打出两手刺拳之后，她紧贴胸部的双臂前倾离开胸部，然后做出进攻的姿势，胸前微微敞开，留出空间让自己观察对方。而捕猎者一般的眼神在留出的空间之中出现，死死地盯着流浪汉，毫无保留地直视着。

“！！！”流浪汉倒吸了一口气，看着奈奈的姿势就知道她不是等闲之辈，趁着奈奈还没有冲过来，就马上狼狈地夹着尾巴逃走了。

“哼。”

奈奈不屑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去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意到她身边多了一个人。

惊恐一瞬间遍布了全身，奈奈一下子弹了起来，一个不小心就坐倒在地上，然后她惊恐地慢慢地转过头，她听到自己的内心在疯狂跃动，额头渗出汗珠，耳朵甚至出现耳鸣。

在她的眼前的……是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打扮异常怪异华丽的女人，正坐在椅子的一边，她在黑夜之中打着奢华的阳伞。一头金黄的长头发已经长及地面。

那带着妖媚之光的眼透着神秘的色彩。

“……奈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