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天真烂漫的儿时,还是青春泛滥的花季,每一个年龄段的人,也许都会有一份特殊难忘。
小学六年,对于其他人而言,也许只是转瞬即逝,没有太多刻骨铭心,提及只会相视一笑,无太多言辞阐述。
可是李阳内心深处,那个儿时,令他永生难忘,有噩梦初临,同时伴随幸福花开。
第一天入学的时候,他背得是妈妈按照他的请求买的绣着火影中九尾妖狐的书包,在他独自缓缓走入学校转身对妈妈挥手之后,诺大的操场上无数同龄孩子都偏头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刚才跟谁挥手,那里根本没人啊?”
“他一个人来的?感觉他怪怪的。”
“哈哈哈,会不会是一个傻子?”
……
李阳偏过头,环顾着四周,那些人的眼神,话语,动作,都令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他害怕,他不知所措,他双手捂着头,流着泪向着学校门口跑去,可是那扇可以逃脱的门,却重重地关闭了。
门外站着的另一个西装革履的孩子对着李阳挥手微笑……
被众神遗弃的孩子,笼罩余生的只有漫漫黑夜,被放逐凡尘的血火,终将涤荡这个世间永不停歇。
李阳蹲在地上,蜷缩着,颤抖着,嘴中念叨着黑夜传说暮光之城有关狼人与吸血鬼的禁咒。
日出东升,日落西斜,朝阳似火,晚霞似血,李阳背着被撕烂的书包,独自走在空旷的小道上,他一直看着天空,为何黑夜来的如此缓慢。
世界上有些事情,来得毫无理由,发生得不留情面,圣经中说过,对主虔诚,便得主庇护,可是当一切并非那样。
李阳相信,当黑夜来临的时候,他不会记着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事情,一切感觉到的无尽疼痛,都会被死寂的黑夜所吞噬殆尽,他只有在黑夜之中得以慰藉。
“今天妈妈去送我了,可是我的书包坏了,回去一定会被她骂。”李阳鼻青脸肿,鼻血流到了嘴中,他也只是用被撕烂的袖子随意擦拭着。
他蹲在一个没人可以找到的黑暗角落里和黑夜述说着自己的狼狈的的时候,他忘记了不久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疼痛,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妈妈。
离家不远处的一颗冲天而起,亭亭华盖的黄槐树,是他一直以来都无比崇拜的存在,在某个黑夜,他独自寻到这里,坐在树下,他便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他有时候会想,这样庞大的树,到底要几个自己手拉手才能将其完全环抱。
那棵树除了爸爸妈妈那里,除了漫漫黑夜,第三个可以给六岁的李阳幼小的心灵得以慰藉的存在。
村里的此起彼伏的狗吠仿佛黑夜传说中月圆之夜的狼哞,李阳呵呵地笑着,还在村子中挨家挨户打听他下落的那对夫妇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沉重,那两个收养了李阳,以妈妈之名愿意承担养育李阳长大成人,愿意给以李阳无私的爱的男人和女人眼中有些泪花在某一时刻浮现,最终夺眶而出,流得如村子边那一泓细细流淌的清澈山泉。
“诶,可不能让爸爸妈妈担心啊,他们一直在找你,回去,回去,回去……”
六岁那年,黄槐树下,黑夜漫漫,李阳伤痕累累,却笑得如同一般天真烂漫的孩子,可是当一直以来在黑夜中替他吞噬所有伤痛的另一个他在黄槐树上第一开口与他说话的时候,六岁的李阳终于明悟了。
“虽然刻意隐藏在黑夜中不为人所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形影不离,一直分担所有伤痛,可是从那个声音,旁人可能无法听出是你,但是我能,另一个我啊,谢谢你的存在,一直守护着我。”那是李阳第一次对另一个自己的告白,李阳接受那样的另一个自己,李阳快乐地笑着。
那份遥远的记忆,在十多年后的李阳心中,一直是不曾对人说起的秘密,哪怕是爸爸妈妈。
李阳在韩菲的陪伴下,就要让另一个强大的自己破茧而出,李阳头痛欲裂,嘶声呐喊之后,在某一瞬间,仿佛这个世界静止了,李阳就像失去了最后一丝生命,那双抱着韩非的手,仰着的头,都无力地垂下。
“开门,韩菲,快开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们特么说话啊!”门外的黄东道神情高度紧张,面色早已狰狞,用身体不断撞着房门。
自另一个房间中冲出的陆春雨,不知道黄东道为何这样紧张,可是听到房中韩菲那悲伤的哭声,陆春雨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也猜测应该是李阳出了什么问题。
我看到了李阳站在血红的意识世界中,他的衣衫被狂风吹起不停地抖动,却听不见半点声音。
红色的气息在汇聚,一颗暗红色的黄槐树拔地而起,枝条抽动的韵律让这个世界荡起浩荡的涟漪,黄槐树疯长,最终遮天蔽日。